俞大夫居然在这样迷糊的状态下,都显出了犹豫。
凌金宝再三追问,他才说出了深藏心底的秘密:
“我诊疗过几百例桃花印,我觉得吧……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小,甚至顿了一顿,显然很不想说出口:。。。
“既然白松城不要老人,又严禁藏匿,那死了的怎么办?”凌金宝的声音压得极低,仿佛怕惊动什么。客栈二楼的木板咯吱作响,窗外风穿巷而过,卷起几片红线樨的花瓣,贴在窗纸上轻轻颤动。
贺灵川没立刻回答。他端起茶杯吹了口气,目光落在肩头那只眼球蜘蛛上。那家伙正用十几只复眼轮流扫视众人,最后一只眼珠转向贺灵川时,轻轻眨了两下。
“火化。”贺灵川终于开口,“所有死者必须送入城北‘净炉院’,由官方统一焚化。骨灰……不许带回家,也不准撒在城中,统一埋进‘无名坡’。”
“听起来倒也寻常。”朱大娘皱眉,“可我昨夜路过东街时,看见一辆黑篷车半夜出城,车轮印很深,像是载了重物。但车上没人走动,也没哭声??死人不该这样悄无声息地运走。”
黄锐冷笑:“你当官府真会老老实实烧人?说不定尸首都拿去喂药田了。你们闻见那红线樨的香气没有?越往北越浓,尤其是靠近烟霞湾的方向,吸一口,脑仁都像被针扎着跳。这玩意儿能提神壮阳是假,耗命折寿才是真。种这么多,不用活人血肉滋养,能长得这么疯?”
沈咏一直沉默,此刻忽然道:“我昨夜翻了客栈账本。”
众人一静。
“不是偷看。”沈咏慢条斯理,“是掌柜自己落下的。他记账有个习惯:每逢初七、十七、二十七,都会在当日支出栏写个‘红’字,后面跟着数目。少则三十两,多则百两。十年如一日,从未间断。”
“打点巡捕?”凌金宝问。
“不像。”沈咏摇头,“数额太大,且专挑月末前后。更重要的是??这些钱,都不是从客栈收入里出的。账本另有一栏暗记,标着‘补给’二字,每月固定入账五百两白银,来源写着‘转运司’。”
“转运司?”贺灵川眼神微凝,“那是负责烟霞湾物资调度的衙门。”
“所以这家客栈,其实是官方的眼线据点。”白松城缓缓道,“我们一进城,就被人盯上了。”
空气骤然绷紧。
大蜘蛛从贺灵川肩头跃下,八足轻快地爬到桌边,用后腿蘸了茶水,在桌面划出一个扭曲符号??像是某种古老符文,又似虫豸爬痕。它十六只眼睛齐齐盯着那图案,片刻后,竟从中渗出一丝极淡的红雾。
“这是……禁言咒?”朱大娘倒吸一口冷气。
贺灵川伸手抹去图案,沉声道:“别在屋子里用这个。这里可能有‘听墙根’的傀儡。”
话音未落,外头传来脚步声。三人,皮靴,节奏一致??是巡城卫。
众人迅速散开,装作闲聊模样。贺灵川将茶杯推到角落,袖中滑出一粒银丸,悄然碾碎在掌心。待巡卫敲门查验身份时,他递出腰牌,语气懒散:“商队歇脚,明早就走。”
那领头的巡卫盯着他看了两息,忽道:“最近风不太平,夜里少出门。尤其别往北街去,那边……闹鬼。”
“闹鬼?”黄锐笑嘻嘻接话,“咱们可是胆大的,不如说来听听?”
巡卫面色不变:“前天夜里,第七坊有人听见哭声,顺着找过去,发现一家三口全吊在房梁上,舌头拖到地上,脸色发青,可门窗都从里面锁着。更怪的是,他们家炕上还摆着一碗热汤面,冒着气儿,就像刚做好似的。”
“人死透了,面还能热?”凌金宝挑眉。
“所以说是鬼。”巡卫低声,“据说,凡是偷藏老人的,都会被‘红线婆婆’找上门。她夜里来,不敲门,直接从窗户爬进来,用红线勒住脖子,把魂儿抽走炼药。”
说完,他带队离去。
屋内陷入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