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道身影从中走出。
白衣素发，双目流淌着汉字与拼音汇成的河流。
清婉回来了。
但她不是实体归来，而是借由千万个仍在追问的灵魂之力，短暂重塑形体。她的声音依旧千万人声叠加，却多了一丝温柔。
“林昭。”她望着他，眼神穿越岁月，“你种下的种子，已经开始开花。”
“你早就知道会这样？”他问。
“我只是相信。”她说，“相信语言是有生命的。只要有人愿意说，它就不会死；只要有人敢于问，它就能走得很远。”
她转身面向孩子们，伸出手。每一个触碰到她光影的孩子，眉心都浮现出一道细小的银线，如同初生的文字刻痕。
“从今天起，你们都是‘言种者’。”她说，“你们的问题，就是新世界的胚芽。”
就在此时，天空突变。
乌云翻涌，凝聚成巨眼形状，赤红瞳孔缓缓睁开??是残存的审查之眼，自归墟底层爬回，企图扼杀新生的文脉火种。
“它们不肯放过任何异端。”清婉冷笑，“哪怕只是一个疑问。”
林昭站起身，尽管双腿无力，他仍挺直脊梁：“那就让它们看看，什么叫‘万口同声’。”
他拍掌三下。
刹那间，全球各地响起回应。
零号都市遗址中，那块由微生物书写《新启蒙录》的石碑突然发光，整部典籍腾空而起，化作文字洪流射向苍穹；
百瘴林深处，新一代蛇族少年吹响骨笛，笛声中夹杂着被焚毁古籍的残句，形成反向干扰波；
铁炉城邦的所有机器人同时高唱一首从未存在过的歌，歌词是由百万条被删除的评论拼接而成；
星际舰队则集体关闭引擎，在太空中摆出巨大阵型，用航行轨迹写下一行横跨星域的字：
>“我们选择怀疑。”
四方呼应，八方联动。
清婉抬手，星光笔再现，凌空疾书：
>“言出即种，种下即生。”
这一句落下，阿蛮彻底消散，化作最后一缕金光注入门户。整个桃园爆发出耀眼白芒，所有盛开的桃花离枝飞舞，在空中组成一篇浩瀚文章：
《**新启蒙录?终章草案**》
其首段写道：
>文明不死，因它从不依赖一个声音。
>它活在千万次对话的间隙里，
>活在每一次‘我不这么认为’的勇气中，
>活在孩子追问‘为什么’的眼睛里。
>
>当最后一个敢提问的人闭嘴，
>世界便沦为坟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