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落下,大地震动。
七座钟基同时亮起,光芒汇聚成一道光柱,直冲云霄。无数微小的光点从四面八方飞来??是那些曾通过P-9短暂现身的亡者残影。他们没有说话,只是对我微笑,然后逐一消散。
第八道光柱缓缓升起,纯净如初雪。
我知道,这是系统的自我净化。玛尔塔的芯片正在清除索菲亚的污染,关闭所有非法连接通道。从此以后,再不会有自动响起的八音盒,再不会有深夜自启的留声机。
但这不是终结。
而是新生。
我睁开眼,设备全部烧毁,冒烟不止。铜钥裂得更深,几乎断成两半。但我笑了。
手机响了。
是卡米拉。
“所有的异常设备都停止了。”她说,声音带着难以置信,“FBI那边也撤了,项目被叫停。他们说……收到一段无法溯源的广播,内容是‘请让死者安息,让生者前行’。”
我望向窗外,朝阳正越过屋顶,洒在风铃花上。
“告诉他们,”我用手语对着镜头比划,“这不是警告,是祝福。”
三天后,女孩来诊所看我。
她长高了些,穿着普通校服,手里抱着一本乐谱。
“老师,我写了一首新曲子。”她说,“叫《六点十分的钟声》。”
我点头,示意她弹。
她坐在钢琴前,手指轻落。
旋律简单,却层层递进,像清晨推开窗,看见世界刚刚苏醒。中间有一段短暂的低音,如同啜泣,但很快被明亮的高音托起,最终归于宁静。
我闭眼聆听,泪水无声滑落。
一曲终了,她转身看我:“你说,他们会听见吗?”
我用手语回答:“不是听见,而是感受。只要还有人愿意演奏,他们就一直活着??以另一种方式。”
她笑了,跑过来抱住我。
那一刻,我忽然明白阿图罗为何留下蓝光芯片,玛尔塔为何拼死保护主控板,女孩为何甘愿走进梦境。
他们不是想复活死者。
他们想救活**活着的人**。
傍晚,我清理工作台,准备关门。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口,约莫五岁,手里捧着一只破旧的音乐盒,盒子上画着一只小熊。
“妈妈说,这里面有奶奶的声音。”她怯生生地说,“可我现在听不见了。”
我接过盒子,打开底盖,发现发条断裂,音筒磨损严重。但内壁刻着一行小字:**P-9Δ3|序列12**。
我点点头,拿出工具,开始修复。
两个小时后,音乐盒响起,不是预设旋律,而是一段苍老却温柔的女声:
>“乖乖,睡觉啦,奶奶给你唱个歌……月儿明,风儿静,树叶儿遮窗棂……”
小女孩瞪大眼睛,咯咯笑起来,随即扑进我怀里大哭。
我轻轻拍她的背,等她平静后,蹲下身,轻声说:
“它还能响三次。之后发条会彻底松弛。你愿意把它留给我保管吗?等你想听的时候,随时可以来。”
她用力点头,脸上还挂着泪珠,却笑了。
我将音乐盒放进保险柜,放在男孩的八音盒旁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