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昭皱眉:“可他若背叛……”
“那就让他背叛给朕看。”刘邈冷笑,“朕给他机会策反韩莒子,他若真心归汉,自然会促成此事;若他假公济私,暗中串联外敌,那正好顺藤摸瓜,一举铲除交州隐患。朕要的不只是河北,更是整个南方的安定。”
张昭恍然:“陛下是想……将计就计?”
“不错。”刘邈负手而立,“许攸以为他在操纵局势,殊不知,他自己才是棋子。朕放他走,是为了钓更大的鱼??士燮、山越、辽东公孙康,甚至林邑国!这些人若联合起来,日后必成心腹大患。不如借许攸之手,让他们尽数暴露。”
张昭默然,终是叹道:“陛下深谋远虑,臣不及也。只是……风险太大。万一许攸真的打开白马津,引我军深入,而后突然倒戈,与袁氏合击,该如何应对?”
“所以朕不会真派主力渡河。”刘邈淡淡道,“只会遣一支偏师佯攻,由李肃统领,自带精兵五千。此人清廉刚正,又无根基,最适合作为试探之刃。若有变故,损失有限;若成功,则顺势推进。”
张昭心头微震:“陛下连李肃都算进去了?”
“用人如用药,对症则猛,不对症则毒。”刘邈转身,目光炯炯,“朕不怕他们争权夺利,只怕他们沆瀣一气。只要彼此猜忌,朕就有隙可乘。”
张昭深深一拜:“臣明白了。那……是否还要派人监视许攸?”
“不必。”刘邈摇头,“让他觉得一切尽在掌握,才会露出破绽。你只需盯紧交州动静,一旦发现士燮调动兵马,立即封锁岭南关隘,同时通知荆州刺史蒋琬,加强江陵防务。”
“诺!”
翌日清晨,许攸辞行。
城门外,车马已备,随从十余人,皆伪装成商旅模样。刘邈亲至城楼相送,赐酒一杯。
“子远此去,肩负重任。望不负朕望。”
许攸跪地受酒,仰头饮尽,朗声道:“臣若不成此事,誓不还朝!”
马蹄扬起烟尘,渐行渐远。
张昭立于城楼阴影之中,目送其背影消失于官道尽头,低声问:“陛下,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?”
刘邈没有回答,只是轻轻抚摸着腰间佩剑??那是当年乌巢之战后,从袁绍断槊上取下的残刃所铸。
“担心?”他终于开口,“朕等这一天,已经很久了。”
***
数日后,白马津。
夜雨淅沥,江面雾气弥漫。韩莒子披甲巡城,眉头紧锁。近日朝廷接连派使催粮,又要他抽调五百士卒支援邺城,分明是要掏空他的兵力。而袁谭与袁尚之争愈演愈烈,据说连虎卫军都已动手互斩。
他心中早已不满。
正当此时,亲兵来报:“有一商队求见,自称携故人书信。”
韩莒子犹豫片刻,命人带入。
帐中,一人掀开斗篷,露出面容??正是许攸。
“多年不见,韩将军风采依旧。”许攸微笑。
韩莒子震惊:“许……许大夫?你不是投奔刘邈了吗?”
“投奔?”许攸冷笑,“我是去卧底。刘邈待我表面尊崇,实则处处提防。张昭那老匹夫,竟敢当众辱我反复小人!我许子远何等人物,岂容他人轻贱?”
韩莒子半信半疑:“那你回来做什么?”
“助你脱困,共谋大业。”许攸取出一封信,“这是袁尚亲笔,许你升任冀州别驾,兼领黎阳太守,节制三郡兵马。只要你守住此地,不让汉军渡河,便是救国功臣。”
韩莒子接过信件,细细查验印鉴,果然无误。
他又问:“可刘邈若强攻呢?”
“他不敢。”许攸冷笑道,“他怕死。如今江南初定,百姓疲敝,军粮不足。他若贸然北伐,一旦失利,民心必乱。所以我断定,他只会派小股部队试探。你只需坚壁清野,闭门不战,拖到冬日,河水结冰,他自然退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