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锋直指楚清河。
两人交手,无声无息,却引动整个空间崩塌。竹简破碎,白骨飞扬,祭坛龟裂。每一次碰撞,都有记忆碎片炸开??姜云看到母亲抱着婴儿哭泣,看到父亲背着襁褓逃出京城,看到年幼的自己在雪地中挣扎求生,看到楚清河站在高台之上,下令处死亲妹妹一家……
情感如潮,冲击神识。
就在他心神动摇之际,远方传来一声钟响。
咚??
破妄之音,穿透虚实。
姜云猛然清醒。
又是一声。
咚??
他嘴角溢血,却笑了。
第三次钟响将起之时,他猛然跃起,一刀斩向楚清河眉心!
“我不是来继承你的!”他嘶吼,“我是来终结你的梦!”
刀落。
楚清河的身影开始瓦解,如同沙雕遇水。
“你错了……”他最后说道,“没有牺牲,就没有光明……但……或许……你是对的……”
金光四散。
姜云被一股巨力推出碑外,重重摔在地上。
萧景知冲上前扶住他,满脸泪痕:“你回来了……你真的回来了!”
姜云虚弱点头,望向石碑。
只见碑身遍布裂痕,渗出的血珠越来越多,最终汇聚成一行新字,缓缓浮现:
**“道非永恒,唯变不破。愿后来者,持炬前行。”**
翌日清晨,姜云拖着伤躯入宫。
萧景知紧随其后,手中捧着一份厚厚的卷宗??《清河案始末录》。
御书房内,皇帝沉默良久,终是叹了口气:“你要朕允你公开此案?包括钦天监的占卜结果,包括朕父皇驾崩的真相?”
“正是。”姜云跪地,“唯有如此,方可断绝后患。否则,今日有楚清河,明日便会有张清河、李清河,打着‘圣人’旗号祸乱天下。”
皇帝盯着他看了许久,终于提起朱笔,在卷首写下两字:**准奏。**
七日后,宣政门前万人齐聚。
姜云立于高台,朗声宣读真相。从清河学宫的阴谋,到楚清河的野心,再到自己身为“弑圣之人”的宿命,一字未瞒。
百姓哗然,哭喊者有之,愤怒者有之,跪地叩首者亦有之。
但更多的人,只是静静听着,然后默默离去。
他们终于明白:这个世界没有完美的英雄,也没有纯粹的邪恶。有的只是选择??在黑暗面前,是闭上眼假装看不见,还是点燃火把,哪怕烧伤自己的手。
数月后,镇妖塔改建完成,正式更名为“明心阁”。此处不再拘押囚犯,而是作为天下学子研习正道、辨析邪法之所。每年月圆之夜,仍有一道青光升起,据守阁的老卒说,那是姜指挥使在巡夜。
而姜云本人,则悄然离开京城,游历四方。
有人说他在西南边陲剿灭了一支以童男童女祭炼“文婴”的邪教;有人说他在东海孤岛斩杀了企图复活楚清河元神的残党;还有人说,某个小镇的私塾里,来了位姓姜的先生,不收束?,只教学生一句话:
“宁做清醒的凡人,莫当沉睡的圣贤。”
至于那座石碑,至今仍立于十里亭前。
每逢雨天,依旧渗出血珠。
有人说是它在悔恨。
也有人说,那是它在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