庆嬷嬷眼里闪着泪光,站住了,本来是想去跟王爷说新妇入门有规矩,但是很快就想,要什么规矩?
以后,王妃才是他们的规矩。
而且,王爷心疼王妃,要抱着她进门,这难道不是好事吗?
“看看,看看,咱们王爷满心满眼是王妃。”云伯凑了过来,对她说了一句,“庆啊,你且等着吧,咱王府肯定明年就有小世子了。”
庆嬷嬷点头也笑了起来。
盛三娘子在旁边听到了他们的话,一时间心情添了丝沉重。
大师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度过生死大劫。。。。。。
南岭的雨,总是来得猝不及防。
阿禾一行人自山洞取回遗物后,并未立刻下山。他们在洞外搭起简陋草棚,生火取暖,围坐于湿冷岩地之上。徐昭将竹简一卷卷摊开晾晒,柳漪则以银针挑去帛书上的霉斑,动作轻如拂尘。阿砚抱着油纸包好的抄本,守在火堆旁,生怕一丝火星溅上纸页。夜风穿林而过,带着腐叶与泥土的气息,远处偶有野兽低吼,却无人胆怯。
“老师,”阿砚忽然抬头,“这些奏折里提到的‘言旅’,真的存在过吗?”
阿禾望着跳动的火焰,良久才道:“不仅存在,而且曾遍布天下。他们不持刀兵,只执笔墨;不求封赏,唯愿留真。三十年前,朝廷一道密令,一夜之间,三十六名言旅成员尽数被捕,或死或失踪。从此,‘问’成了禁忌,‘说’成了罪过。”
柳漪轻声道:“我师父柳芸,便是那批人中唯一幸存者。她被剜去舌头,流放岭南,在药田里活了下来。她说,只要还有人在听,真话就不会真正死去。”
众人默然。火光映照着每一张脸,皆有泪痕未干。
次日清晨,他们启程返京。山路崎岖,暴雨连绵,行至半途,忽闻身后传来马蹄声。十余骑黑衣武士疾驰而来,旗帜不展,刀鞘未卸。徐昭眼尖,一眼认出为首之人腰间佩印??是内廷“肃言司”的标记。
“快走!”她低喝一声,推着阿砚先行。柳漪迅速将最要紧的几卷帛书塞入贴身暗袋,其余分交众人背负。阿禾拄杖立于道中,白发湿透,目光如炬。
“你们护东西先走,我来断后。”
“不行!”徐昭回头大喊,“您若出事,我们所做一切皆成空谈!”
阿禾摇头:“正因不能成空,我才必须留下。他们要的是我,不是你们。记住约定??七份抄本,永不齐聚,除非天下再无说话之地。”
话音未落,铁蹄已至。为首的武士勒马停步,冷冷俯视:“阿先生,请随我们回京。陛下有旨,沈清璃遗物属皇室秘档,私藏者斩。”
阿禾仰面而笑:“你们带得走我的命,带不走这些字。它们早已长进风里,钻进土里,种进了人心。”
武士不再多言,挥手示意抓捕。徐昭等人已被逼至悬崖小径,只得含泪撤离。阿禾被缚上马,押往京城方向。但他嘴角微扬,似无所惧。
三日后,京城传出消息:阿禾被软禁于城西别院,不得见客,不得执笔。而那批遗物,则被皇帝亲自下令封存于紫宸宫密库,对外宣称“查无实据,系民间伪造”。
然而,就在诏书颁布当晚,京城内外数十处坊巷同时出现墨迹未干的墙书:
>“三十七篇奏折,今存七地。
>一在盲言社井底石匣,二在岭南药庐梁上陶瓮……
>七在西北风语塔基座暗格。
>若有一日万口同喑,
>请掘而出之。”
署名仅二字:**余音**。
百姓奔走传抄,官府连夜洗刷,可墙刚刷白,第二日又见新字。更有甚者,孩童在沙地上写,老妪用炭条画,甚至有人以血书于祠堂牌位背面。短短七日,七处藏匿地点竟被民间自行寻出六处,唯独第七处??风语塔下??仍无人敢近,因朝廷已在塔周设伏,凡靠近百步者,格杀勿论。
皇帝震怒,召集群臣议事。太子萧承昀跪奏:“此等妖言惑众,不如焚书毁迹,永绝后患。”
老丞相颤巍巍出列:“陛下,当年沈清璃之死,本就疑云重重。如今阿先生虽言行过激,然其志在存史,非为乱政。若此时加害,恐失天下士心。”
皇帝沉默良久,终叹道:“朕知他无私心。可有些真相,掀开来,不只是伤疤,更是裂痕。江山承重,容不得轻易震动。”
“那就让它震动。”一个声音从殿角响起。
众人回首,竟是多年未曾开口的皇叔萧景珩。他身披素袍,面容枯槁,左臂空荡荡垂着袖管??那是十年前因谏言被削去手臂的旧伤。此刻他拄杖而立,眼中却燃着烈火。
“你们怕的不是真相,是真相带来的问责。可若连追问都不敢,这江山还算谁的?沈清璃当年写下‘万民声未达,一魂先断绝’,今日依旧如此!阿禾不是叛臣,他是替我们所有人守住最后一口气的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