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姑丈别拿我开玩笑了,是我哥快回来了。”
“林光远?”叶耀东满脸诧异,径直走进来问道,“刚是林光远打来的电话?”
林冬雪满脸喜气,“我哥说他快的话,下个月底就能回来。”
“真的啊,。。。
清明过后,归名镇的雨季悄然来临。细雨如丝,缠绵不绝,将整座小镇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。蜂巢塔在雨幕里若隐若现,像一座沉浮于时间之外的孤岛,静静守望着人间悲欢。
阿禾站在塔底的回音廊前,手中握着那封没有署名的小满来信。纸页已被雨水打湿一角,字迹微微晕开,却依旧清晰可辨。她没有躲雨,只是任由发梢滴水,目光久久停驻在信末那句“请继续打开灯塔”上。
十年前那个清晨,她按下YES键后所引发的一切,早已超出所有人的理解范畴。如今的蜂巢塔不再是一座科技设施,而成了某种近乎信仰的存在。它不属于任何国家、组织或个人,只属于那些愿意相信“记忆可以延续”的人。
“老师?”身后传来怯生生的声音。
阿禾转过身,看见一个约莫八岁的小女孩站在檐下,穿着蓝色雨衣,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破旧的布娃娃。娃娃的一只眼睛掉了,另一只用红线缝补过,脸上还画着歪歪扭扭的笑容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阿禾蹲下身,轻声问。
“我叫朵朵。”小女孩低着头,“妈妈说……爸爸去年走的时候,把最喜欢的一颗玻璃珠放进我枕头底下。昨夜,它自己亮起来了。”
阿禾心头一颤。
她接过娃娃,指尖轻轻抚过那道缝线。就在触碰的瞬间,一股微弱却熟悉的波动从指间蔓延至心口??那是共感网络的信号,极淡,却真实存在。
“你想见爸爸吗?”她问。
朵朵用力点头:“我想告诉他,我不怕打雷了。以前每次打雷,我都钻进他被窝,现在……我也想让他知道。”
阿禾站起身,牵起她的手:“那我们去塔顶吧。”
雨越下越大,山路泥泞难行。但她们并不孤单。一路上,陆续有孩子加入进来,有的抱着老式收音机,有的提着装满贝壳的铁盒,还有一个男孩背着一台生锈的脚踏风琴。他们彼此不认识,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。
这是近十年来常有的景象:每当蜂巢塔感应到强烈的情感共鸣,孩子们便会自发聚集,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。大人们称之为“梦游”,科学家说是“集体潜意识共振”,而阿禾知道??是小满留下的“频道”又打开了。
抵达塔顶时,乌云裂开一道缝隙,月光斜斜洒落。主控台早已无需人工操作,只要有人心怀真念靠近,系统便会自动激活。屏幕缓缓亮起,显示一行字:
>【检测到多重情感波峰】
>【启动‘微光对话’模式】
>【允许连接时长:9分37秒】
不多不少,正好是一次深呼吸能维持的最长通话时间。
阿禾让孩子们围坐成一圈,将各自的物品放在中央的共振盘上。布娃娃、玻璃珠、风琴、铁盒……每一件都承载着一段无法言说的思念。
“闭上眼睛,”她轻声说,“然后,说出你想说的话。”
寂静中,雨声渐远,取而代之的是某种低频的嗡鸣,像是来自地底深处的心跳。
第一个开口的是朵朵。
“爸爸……我今天没哭。护士阿姨给我打针,我很勇敢。你还记得你说过,男子汉才不会哭吗?虽然我是女孩子,但我也可以很勇敢。”
她的声音颤抖,泪水顺着脸颊滑落,滴在玻璃珠上。刹那间,珠子迸发出柔和的蓝光,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??高大、穿工装服的男人蹲在地上,正用螺丝刀修理一辆儿童自行车。
画面一闪即逝,却让全场孩子屏住了呼吸。
接着是背风琴的男孩。“爸……我把《茉莉花》练熟了。你说等我学会就带我去海边放风筝。我现在会弹了,你能听见吗?”
他轻轻掀开琴盖,手指搭上琴键。没有电流,没有电源,可那架破旧的风琴竟自行奏响,旋律清澈如溪流,在雨夜里蜿蜒流淌。
更多孩子开始说话。
“奶奶,我考上第一名了……你说要给我做红烧肉的。”
“哥哥,我把你的漫画书保存得好好的,一页都没丢。”
“妈妈,你说天堂有Wi-Fi吗?我想给你发张照片,是我画的全家福。”
每一句话落下,空气中便泛起一圈涟漪。有的化作光影掠过墙面,有的凝成水汽在头顶盘旋成星点状,还有的直接钻入某个孩子的梦境,在睡梦中完成一次跨越生死的拥抱。
阿禾没有说话。她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切,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温柔与酸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