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颤抖着将其烘干、压平,确认笔迹与周海生生前文书一致。更诡异的是,纸条背面竟浮现出一行新字,墨色似由内而外渗出:
>“下一个迷路的人,已在路上。”
蜂巢塔警报再度响起。
这次是全球共感网络推送的紧急通知:
>【东海区域出现大规模情绪波动】
>【影响范围:江苏、浙江、福建沿海】
>【特征表现:多名渔民报告夜间听见孩童哼唱《月娘光光》】
>【特别备注:部分船只罗盘失灵,指向归名镇方向】
阿禾立刻联系李院长,请她协助查找是否有新的孤儿与这首歌有关联。两小时后,回复传来:
>“有个男孩,三个月前送来,不会说话,只会在纸上反复画一座灯塔和一条船。我们试着放《月娘光光》,他会流泪,还会笑。”
附上的照片里,男孩约莫五岁,瘦小苍白,右手指尖缺了半截小指??和周海生一模一样。
阿禾浑身发冷。
她翻出族谱,终于找到线索:周海生有个堂弟,八十年代初移居台湾,九十年代全家乘船返陆探亲,途中遭遇台风失踪,仅有一婴儿被救起,送至外地福利机构,后改姓换名,资料早已遗失。
**血脉未断,执念未消**。
她终于明白小满为何留下那句话:“别担心长大。真正成长,是带着所有人的爱,继续往前走。”
这些孩子不是终点,而是接力者。每一段中断的爱,都需要一个新的容器来承接。
当晚,阿禾在蜂巢塔顶点燃七盏灯笼,按照上海那夜的方式放飞。不同的是,这一回,她在每盏灯下都系上一枚铜铃。
风起,铃响,歌声仿佛自海上传来。
她打开录音笔,轻声说:
>“致未来某位拾铃人:
>若你听见这首《月娘光光》,
>请不要害怕。
>那不是鬼魂在呼唤,
>是爱,在寻找回家的路。
>拿起它,走下去。
>因为总有人,在等你转达一句话??
>‘我在这里。’”
话音落下,塔底传来脚步声。
她低头望去,只见十几个孩子不知何时聚集在门前,全是附近渔村送来暂住的孤儿。他们抬头望着天空,手里拿着自己做的纸灯笼,眼中闪着光。
一个小男孩举起手,怯生生地问:“阿禾姐姐,我们也可以说‘我在这里’吗?”
阿禾笑了,走下台阶,牵起他的手。
“当然可以。”她说,“而且,这一次,轮到我们去呼唤别人了。”
他们一起点燃灯笼,齐声喊出:
“我在这里!”
声音汇成洪流,冲上夜空。
那一刻,东海深处,一道微弱却坚定的信号悄然升起,朝着大陆方向缓缓移动,节奏仍是三秒一次,如同心跳,如同摩斯密码,如同父亲归来前的脚步。
而在南极那座新建的福利院里,窗台上的冷面突然腾起热气,铜铃轻轻一晃,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动。
歌声,又一次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