撒谎显然只会使她越解释越糟,魏摇芙咽了咽喉咙,挪着眼看向好以整瑕睐着自己的男人,舔两下并不干涩的唇道:“好吧,其实以前我因为好奇你和宋谦的关系,去搜过你和他的信息。”
她是坦诚的,池怜阙看到了她的坦诚,但他并没有获得想获得的愉快。有那么一瞬间,他宁愿她撒个谎骗他。
琥珀色的瞳仁上,兴致冉冉成了死寂。
池怜阙装着茶水的杯子跟着他一同起来,同时升高的还有魏摇芙被掌控的视阈——他拿着手机站起身。
使人不适的安谧被拉开的阳台门打破,池怜阙进了屋。
魏摇芙旁观着他放下茶杯,去到室内的沙发上躺坐着。他的手机被撂在了茶几上立着,不知背后靠了什么。
她只看得见他双手交叠枕在脑后,看得见他仰面望着天花板,但看不见他的思想。
男人依旧仰着自己的脑袋,留给手机的——或说魏摇芙的,只有修长的颈项,以及他少部分五官的一角。
他把握着随意的语态:“我和他有共性,在某些方面能彼此共情——他懂我,我懂他。我们有相似的经历。”
“只不过,我比他幸运些。他现在拥有的,都是他值得拥有的,他付出的努力不比我少——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,”池怜阙枕在脑后的手徐徐抽落下来,他的脑袋终于肯让他的脸对向手机。
他把阐述断了一截,跳跃性的,忽地向她讨要肯定:“你说,应该是好朋友的范畴。”陈述句,有一点疑问。
一时丢了神的魏摇芙匆遽地正了睛,她飞快地点动了几下脑袋,以确定性的声气道:“是的,我们是好朋友。我认为你好,你在我的好朋友范畴里。”
“我也认为你好,所以,我给你我的相信。”池怜阙拖着轻缓的语调,当低哑柔和,就成了酥酥。酥在魏摇芙的心脏上。
她很想予以他自己的承诺,但她陡然间回忆起——《刀锋》中的拉里,他是不认可承诺的。
那么,他呢?他对她却是做过承诺的。一个拉里式的人物,会需要其他人给他承诺吗?
魏摇芙的纠结让她的喉咙忘了发声,以至于池怜阙兀自的开口——
“他对我伤害。”
他低了低下巴,坠低的眼眸给魏摇芙留了窥探的余地。她仿佛看到了寞落,泛着空的一类。
“他对我背叛。”
“我——在《森林日记》录制结束的第二天,知道了原因。”
颓败的池怜阙是罕见的,颓败的池怜阙的眼泪更是。
台市留给魏摇芙的记忆里,在黑松树下的他,把自己的创伤过往侃侃而谈,一滴眼泪没流,只有她在流。
可现在的他,在为宋谦掉眼泪。
“他有错,我清楚。他对我、对江璐,或许都是加害者;但不可否认,他自己在关于他的痛苦上,是受害者。”池怜阙仍然低着眼,泪点子兀自的掉。
他遽然又勾唇角,从舌头上泄出声轻微的笑,自嘲道:“可能我还有圣母的品质。我怪他,又好像怪不了他;换作我是他,或许不会比他好上多少。”
池怜阙没有说出“原因”,魏摇芙理解。
但池怜阙怕她不理解似的,额外补了解释:“我只能告诉你,他受到了迫害,但迫害是什么,不应该由我来说。哪怕他不在场,我也不会把他的伤疤撕下来给别人看。”
低着的脸抬了起来,池怜阙身上有种诡异的冷静,他的脸上只有眼泪在彰显他的情绪,除此以外都淡然。
他探来了前身,抽纸筒发出了点儿声音,几张纸被他捏在手里,捏去揩眼泪。
“人是很复杂的动物,我理解他,我选择了原谅。曾经他对我的伤害,无非是造谣抹黑、曝光我的隐私——其中一件,的确过火。”
过火的事如画卷般摊开,池怜阙的嘴成了画笔。
富、丽、堂、皇。刺眼睛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