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林有财在用凶戾的眼神看向林福生,就连林夫人都被吓住,只能配合地喊道:“儿啊,你怎么晕过去了。”
宁愿让其如此窝囊的装晕,也不能被喊破放闸淹村的事,不然他林家的名声该如何保住!
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,拉回林有财的深思。
“大夫,你快看看我儿情况如何?”林夫人焦急道,却是抱着林福生不撒手。
大夫只能在旁极其别扭地把脉,安慰道:“夫人莫急,待老夫扎几针,小公子就能醒过来。”
“施针好啊,可是这里哪能施针……”林夫人说着,泪眼连连看向上堂坐着的陆镜白,“陆大人,求求你大发慈悲,让大夫能为我儿施针。”
“愚妇!大人爱民如子,又怎会不同意让大夫施针!”林有财连忙呵斥道,反倒没让陆镜白第一时间说上话。
被架在这里,明知那边可能是在装晕,陆镜白只能道:“来人,将林小公子、林夫人和大夫带到偏堂救治。”
堂上顿时少了几人,林有财似是从这时找回自信。
当事人陷入“昏迷”,只能对方醒了再说,此时也没有再继续审下去的必要。
“大人。”林有财在此时出声道,恭敬行礼,“如今我儿昏迷不醒,可知子莫若父,此事即便不是他所为,也和他脱不了关系。”
如此说话艺术,让沈知意一噎,想出声反驳又记得这是在堂上,不到发言时期说话是会被打板子,有那个前车之鉴在,只得憋着气。
“既如此,也不便再继续审下去了,该如何办就如何办吧。”林有财像是失去所有力气般,颓然道,此时他就是个心疼孩子的可怜父亲罢了。
偏偏这等模样,陆镜白不知看了多少遍,巧舌如簧、能言善辩、察言观色之辈与他所求之道相悖,而对付这样的人,又有充足经验。
于是他道:“本官在任一天,就绝不会允许有任何冤假错案。林家小公子清白与否,还要等调查之后才能明了,林老爷莫要急忙认罪,免得到时冤枉了林家小公子。”
“小民深知大人爱民如子!”林有财声嘶力竭道,恨不得将陆镜白捧到天上去,“只是现在我儿昏迷不醒,小民也无心、更无力再追究真相,可村民受灾之事已成定局,还不如由小民将此事担下来,也能为大人分忧解难。”
陆镜白听到这话,肃目看向林有财,以往所见之人还要顾几分颜面,而这人竟是如此厚脸皮!
先说他爱民如子,随即又卖“儿子昏迷”的惨,最后更是一副大度模样提出补偿。
要是不同意这份先补偿,哪里又担得起“爱民如子”的帽子。
实在其心歹毒,想将真相混淆过去。
因此时不是正式堂审,林有财转头看向下坝村村长那边,情真意切道:“老人家……”
村长一听这话就不对劲,活了这把岁数,哪里不知道这人之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,本来心里就有气,现在还敢来攀关系。
“我也不过五十,与你大不了十岁,可当不起‘老人家’这三个字。”村长神色淡淡,默默拉开和林有财的距离,“像我们这样的泥腿子,哪里能和林老爷站得这么近。”
村长可是常听沈知意说什么“四五十岁正是闯的年纪”,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老了这件事。
这不,他现在就在闯!
林有财压住心头怒火,温和道:“始终还是水库那边出了问题,才导致将水放了出来,村内受灾情况如何?需要我林府如何赔偿,直言便是,何必闹到这公堂上,莫名让大人跟着受累。上次在外院,咱们自己不是将事解决得很好嘛。”
说到最后,林有财声音有意放大,简直就差将“你们贪得无厌”的话明说。
“林老爷,你这话说得倒很偏颇。”沈知意不惧地对上林有财的眼睛,同时扬声道,“村内被淹,对我们村来说本是无妄之灾。我们来找大人求一个公道,求一个理,怎么到了林老爷这里就变成无理之事?”
“难不成是因为这说理的另一头落在林老爷家,所以有理也变成无理了吗?无论人证,还是物证都证明了林小公子在公堂说谎,而他所隐瞒之事是什么?林老爷想要遮掩什么?就这么怕被大人审出来吗?”沈知意问道。
“对啊!你心里是有鬼吧!”钱三明在这时出声道,“以前就喜欢含糊过错,现在更是如此……”
林有财猛地侧头看向钱三明,用眼神截断对方的话音,随即轻哼一声,倒是没忘自己此时的目的,复看向村长那边:“李村长,不如我们就私下解了吧,你看着天色已晚,这般折腾,对双方都不便得很。”
“这……”村长当时只想着把证据交给陆大人,没想到交了证据立马审案,确实注定今晚回不去,那明天呢?后天呢?要时刻等着被传唤,不知要耽误多少事。
眼看村长神情有所松动,林有财连忙道:“这样吧,三百两纹银可够补偿?四百两?五百两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