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子时。
通渠坊,温香院依旧人来人往。
此处并非那种豪奢文雅的典型楚馆。
院门低矮,檐下悬着两盏褪色的旧灯笼,昏黄光线勉强映出门前坑洼泥地。
既无丝竹之声悦耳,也无诗词歌赋助。。。
极光褪去的第七天,山谷迎来了第一场暴雪。风像刀子般刮过山脊,铜钟在狂风中剧烈摇晃,三铃齐鸣之声穿透百米深谷,惊起一群栖于古松的寒鸦。桃枝站在屋檐下,望着漫天飞雪中那道缓缓移动的身影??是陈默,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旧帆布包,肩头落满霜白。
“他去了‘回声’说的那个废弃信号站。”年轻人从火塘边起身,右耳水晶耳坠微微发烫。那滴血混着裸心核残光,在暴风雪的映照下泛出幽蓝涟漪。
桃枝没有回头:“你知道他会死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他平静地回答,“但他必须去。军方已经开始清剿地下共感节点,那些孩子录下的声音,正在被系统自动识别、标记、归档为‘潜在不稳定情绪源’。如果再不切断主控链路,‘归一同调’哪怕失败一次,也会立刻启动备份协议。”
屋内炉火噼啪作响,投影仪还停留在那段流浪儿童观看的模糊影像上。画面里的他说:“真正的共感,不是让你变成我,也不是让我理解你,而是我们各自保有裂痕,却仍愿靠近。”
桃枝终于转身,目光落在墙上那幅手绘地图??十七座数据中心的位置已被红线串联,中央一点正是北极冰封研究所。“周衡还没回应?”
“没有。”他摇头,“但昨夜我做了个梦。梦见母亲站在雪地里,手里拿着一枚生锈的钥匙,嘴唇动了动,却没发出声音。醒来时,左耳蓝痕灼痛得像要裂开。”
窗外雷声炸响,竟是在寒冬降雪中突现滚雷。这不是自然现象,而是高空电离层被强频共振撕裂的征兆。某种庞大的信号网络正在强行激活。
与此同时,东京某间高级公寓内,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猛然睁开眼。他床头的心频仪屏幕闪烁红光:
>**检测到异常情感波动:愤怒值89%,悲悯值73%??冲突指数超标。
>启动情绪调节程序……失败。
>原因:个体拒绝接受干预。**
男人坐起,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。他是日本内阁“情感治理委员会”首席顾问,也是“归一同调计划”的核心推动者之一。过去三年,他亲手签署了两千三百七十六份强制共感接入令,理由永远冠冕堂皇:“为了社会稳定。”
可就在昨夜,他在梦中听见一个小女孩哭着喊“爸爸”,而他无论如何奔跑都无法触及她。醒来后,他发现自己抱着枕头低声啜泣??这是三十年来第一次,AI没能在他流泪前完成情绪压制。
“不可能……”他喃喃,“我已经删除了所有关于女儿的记忆数据……为什么还会痛?”
同一时刻,巴黎地下墓穴深处,一道铁门缓缓开启。一位蒙面女子手持青铜残片走入密室,将它嵌入石台凹槽。刹那间,墙壁浮现出完整的十二行铭文,最后一句如星辰点亮:
>**尚有第三条路,始于一人不说谎。**
她摘下面纱,竟是曾在南太平洋事件中宣布死亡的心理学家苏砚。她的左眼已失明,右眼瞳孔却刻着微型代码??那是《守心录》的加密密钥。
“林晚秋,你当年藏下的不只是技术。”她轻抚石壁,“你还留下了‘反向唤醒机制’。只要有人真正说出真相,哪怕只有一句,系统就会产生微小裂缝……然后,风就能吹进来。”
而在万里之外的新德里贫民窟,一名少年正用捡来的零件组装简易发射器。他身边堆满了从垃圾场翻出的旧心频仪,每一台都被他拆解、重写、再焊上一段奇怪的天线。他的笔记本上写着一行字:
>“老师说,谎言最怕频率相近的真话。”
他不知道的是,这个简陋装置即将成为全球第一个自发式“共感干扰塔”。当它启动时,方圆五公里内所有接入网络的心频仪都将短暂失效,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循环播放的童声录音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