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晚,陈昭独自登上南陵书院遗址。月光下,那面旗帜仍在飘扬。他打开背包,取出苏婉儿的日记、林知微的录像备份、三千份民间抄本目录,以及一张小女孩画的钟楼。
他将它们放进一个陶罐,埋入石阶之下。
“等将来的孩子挖出它时,”他轻声说,“希望他们不再需要英雄,只需要勇气。”
风起,云开,钟声再响。
这一次,不止一人听见。
千里之外,高原哨所的士兵放下枪,掏出随身携带的《边塞诗选》,轻声诵读:“秦时明月汉时关,万里长征人未还……”
隔壁帐篷里,新兵接道:“但使龙城飞将在,不教胡马度阴山。”
第三个人加入:“如今飞将不在,唯有书声穿雪来。”
万里之内,无数人同时翻开书页。
有人读法律,有人读哲学,有人读童话。
有人第一次写下自己的故事,标题叫《我记得》。
有人给孙子讲曾祖父如何用身体挡住运书的马车。
还有人在社交媒体发起话题:#我的第一个问题#
答案五花八门:
“我妈妈说谎了吗?”
“为什么地图上找不到我们的村子?”
“星星会不会也记得我们?”
这些问题不再被视为危险,而是被标记为“文明的种子”。
三年后,第一座“苏婉儿图书馆”完成数字化联网。任何人可通过共感网络访问任意分馆资源。系统默认首页写着:
>**“这里没有标准答案,只有不断追问的权利。”**
而在宇宙观测站,科学家记录到一种奇特现象:每当地球上有一百万新人同时阅读同一本书,大气层外就会出现短暂的光环,形状酷似钟楼轮廓。他们命名为“认知共振场”,并将其列为人类文明新指标。
陈昭晚年隐居南方小镇,每日教孩子们读书写字。有人问他是否后悔当初走上这条路。
他笑着指向操场上的孩子:“你看那个穿红裙子的小姑娘,昨天问我,‘老师,如果所有人都说黑的是白的,那该怎么办?’”
“我说,你就大声说:‘不,它是黑的。’”
“她真的这么做了。今天全班都跟着她喊。”
他顿了顿,望向远方山巅。
“值了。”
某夜,他梦见自己走进一座巨大图书馆,无边无际,书架高耸入云。每一本书都在发光,书脊上写着一个个名字:林知微、苏婉儿、那位藏书三十年的清洁工、画火的女孩、抄书的农民、放飞白鸽的母亲……
走到尽头,他看见一面空白书架。
管理员递来一支笔:“该你写了。”
他接过,提笔写下两个字:
**陈昭**
然后转身,走出梦境。
次日清晨,村民发现他安详离世,手中紧握一本翻开的书。书页上,一行铅笔字迹新鲜可见:
>“下一个故事,由我执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