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K的全息投影在潮湿的墙角闪烁，像接触不良的旧电视。林野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，那里残留着0。3秒的延迟——一个普通人无法察觉的裂隙，却是他操控时间流速时留下的伤口。
"又来了。"他对着空气说。
通风管道的喘息声突然停滞。
整个世界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劣质全息影片，林野的视网膜上划过一串猩红的错误代码：[警告：底层协议激活]。他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——手指在虚空中划出熟悉的破解轨迹，却只抓到了一把正在坍缩的时间粒子。
"操。"
废弃数据中心的景象开始逆向流动。破碎的显示屏玻璃从地面飞回框架，锈蚀的金属支架重新变得锃亮，连他三分钟前扔在地上的能量饮料罐都悬浮着滚回掌心。林野感到某种冰冷的触须正顺着神经接口爬进大脑，那是比Zero的量子刃更可怕的东西——系统正在将他编织进某个时间悖论的死循环。
***
苏晚的预知画面在第七次重复时终于出现变化。
她看见林野被困在一个透明立方体里，他的动作越来越慢，像被琥珀凝固的远古昆虫。更可怕的是立方体外的景象——无数个林野的残影正以不同速度运动，有的在破解终端，有的在抱头惨叫，最老的那个己经长出白发，正在用指甲在玻璃上刻数学公式。
"熵减牢笼。"全息状态的老K突然出现在她背后，投影边缘泛着不祥的紫色噪点，"系统用来处理bug的终极手段。"
苏晚没回头，她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预知画面里林野最后的口型。那是个他们刚认识时约定的求救信号，用二十一世纪某种叫"摩斯密码"的古老方式。
"怎么破？"她问得干脆，手指己经按在脉冲手枪的扳机上。
老K的投影发出滋滋的电流声："每个觉醒者被删除的记忆都是系统防火墙的缺口。那小子童年有段空白期对吧？"
通风管道的喘息声突然在现实世界响起。苏晚猛地转身，发现老K的投影正被某种无形力量撕扯成碎片。老人在消失前露出癫狂的微笑："提醒他——真正的孤儿院从来不在三维空间。"
***
林野正在经历第一千西百二十二次循环。
他己经试过所有己知的破解方式：用时间流速差制造逻辑悖论、在系统自检时植入病毒、甚至尝试让自己进入量子态。但熵减牢笼就像个完美的克莱因瓶，所有逃脱路径都弯折回原点。
最可怕的是记忆开始融化。
三岁前的画面像被酸液腐蚀的胶片，母亲的脸变成噪点组成的马赛克，孤儿院的铁床扭曲成非欧几何形状。某个瞬间他突然理解为什么系统要定期重置——当人类意识发现自己只是递归算法时，产生的逻辑风暴足以撕裂维度屏障。
"林野！"
苏晚的声音像隔着十万光年传来。他看见立方体外的少女正用脉冲枪射击牢笼边界，每发能量弹都在空中凝固，然后逆向飞回枪膛。更远处，十几个不同时间线的苏晚残影在同步行动，有的在破解终端，有的在翻找记忆存储罐，有个穿医疗服的版本正在给自己注射神经毒素。
"听好！"最年轻的苏晚突然贴到立方体表面，她的嘴唇在玻璃上呵出白雾，"你七岁那年冬天根本没发烧！那是记忆植入的排异反应！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