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野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老K那张布满电路纹路的脸。全息投影突然在他面前炸开，苏晚的身影从数据流中凝聚成形。
"欢迎加入反抗，小子。"
她的声音像一把冰锥刺进林野的太阳穴。他下意识摸了摸后颈的神经接口，那里正渗出淡蓝色的电解液。
"这他妈到底——"
"嘘。"苏晚的食指抵在他嘴唇上，触感像穿过一层静电薄膜，"他们来了。"
天花板突然变成透明。三百米高空之上，阿尔法军团的量子战舰正撕开云层。舰体表面的纳米涂层折射着晨光，像无数把悬在头顶的碎玻璃。
"数字天堂的观光电梯要启动了。"苏晚拽着他冲向防火梯，"想活命就别回头。"
林野的视网膜突然弹出一串红色警告：
【系统异常：记忆扇区#7B2E损坏】
【建议立即进行意识备份】
他踉跄了一下。防火梯的金属网格在脚下扭曲变形，每一级台阶都在分裂增殖。
"又他妈重置了？"他抓住锈蚀的栏杆，指缝里渗出鲜血。
"不。"苏晚的瞳孔闪过数据流的光斑，"是他们在改写底层物理参数。"
下方两百层处，整栋大厦突然开始量子化。混凝土墙体分解成像素颗粒，露出内部错综复杂的神经纤维束。那些泛着荧光的突触正在疯狂增殖，将整座建筑改造成巨大的生物计算机。
"抓紧我！"苏晚猛地扯开衣领，露出锁骨下方的菱形接口。她的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光路，像被点亮的星图。
林野突然想起孤儿院那台老式终端。七岁那年，他曾在屏幕里见过同样的光纹。
"你到底是——"
"现在不是考古时间。"苏晚将两人的神经接口强行对接。剧痛中，林野看见自己的记忆像被撕碎的档案，一页页飘进她的瞳孔。
量子战舰的主炮开始充能。蓝白色的等离子体在炮口凝聚，照亮了苏晚睫毛上凝结的冰晶。
"跳！"
他们坠入数据洪流。林野的听觉神经捕捉到某种远古频率——那是星穹系统诞生时的初始代码，正在苏晚血管里共鸣。
坠落持续了二十七秒。当林野的膝盖砸在金属地面上时，他发现自己正跪在一座环形大厅中央。弧形的墙壁由流动的量子比特构成，天花板垂落着无数神经导管，像倒生的树根。
"云端巴别塔的核心。"苏晚擦掉鼻血，"阿尔法在这里培育数字神祇。"
大厅突然暗了下来。全息投影在穹顶展开：三百万人同时接入星穹系统的脑波图谱，正在被编织成巨大的神经网络。
"这就是飞升派的终极目标。"老K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。他的全息影像时隐时现，右眼己经变成一团跳动的电弧。"把全人类改写成一段完美算法。"
投影切换成林野熟悉的场景：霓虹闪烁的第九区夜市。摊贩们的动作突然定格，皮肤下浮现出和苏晚同样的光路。
"你早知道了？"林野抓住苏晚的手腕。她的骨骼在皮下发出细碎的爆裂声，像超载的电路板。
"记忆会骗人。"她甩开他的手，"但疼痛不会。"
墙壁突然裂开。Zero的量子刃刺穿数据屏障，刀锋距离林野的咽喉只有三厘米。这个距离本该必死无疑——如果时间没有突然凝滞的话。
林野看着悬停的刀尖。这次他清楚地感知到了：不是世界变慢，而是他的意识运算速度突破了系统限制。
"有趣。"阿尔法的声音从Zero的机械面具后传出，"你开始觉醒了。"
时间重新流动。林野侧身闪避的瞬间，量子刃擦过他耳边的空气，斩断了几根飘落的发丝。
"建议立即清除异常变量。"Zero的机械臂弹出第二把刀，"目标威胁等级己提升至SSS级。"
苏晚突然笑了。她张开双臂向后倒去，坠入墙壁的数据流。在消失前的最后一秒，林野看见她嘴唇开合：
"找到第七扇门。"
Zero的量子刃劈开她留下的残影。金属地面突然液化，将林野吞入更深层的数据库。
下坠中，他听见阿尔法在系统底层发出的通告：
【全人类意识上传进度：71。3%】
【最终升维程序启动倒计时：06:23:17】
黑暗尽头亮起七个光点。它们排列的方式，让林野想起苏晚锁骨下的星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