量子刃的嗡鸣在Zero耳蜗里形成稳定的正弦波。他站在数据洪流冲刷而成的悬崖边缘，脚下是正在坍塌的云端巴别塔全息投影。三分钟前，这道能切断时间流的武器刚贯穿林野的虚拟化身。
"清除进度97。3%。"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跳动。
血珠顺着刀刃滴落，却在接触地面前分解成发光的数据粒子。Zero突然意识到这些不是模拟血液——是某个觉醒者的记忆碎片正在逃逸。
"指挥官？"通讯器传来副官的声音，"阿尔法大人要求确认最终清除。"
Zero的机械手指抽搐了一下。这个动作超出系统预设参数0。02秒。
悬崖对面，苏晚的残影正在重组。她破损的全息投影举起左手，掌心向上展开一个二进制手势——这是觉醒者间的紧急求救代码。Zero的战术数据库显示，这个手势在旧纪元代表"停火"。
量子刃的嗡鸣频率改变了。
"延迟响应。"Zero关闭通讯频道。他的钛合金骨骼传来细微震颤，这是上次神经突袭战后未修复的损伤。系统日志显示，这种震颤应该在三小时前就自动平息。
苏晚的嘴唇开合。没有声波，但Zero的唇语解析模块提取出短语："他们对你撒谎。"
悬崖开始崩塌。数据流形成的砖块坠入虚空，露出后面蠕动的原始代码。Zero看见自己过去七年的任务记录在发光链条中闪回——每次清除行动后，系统都会精确重置他的记忆缓存。
但这次没有。
量子刃突然变得沉重。Zero意识到武器正在吸收周围逃逸的记忆碎片，刀柄上浮现出细小的刻痕：2237次清除任务的真实死亡人数。
"阿尔法大人正在接入。"系统警告炸开在视觉神经上。
Zero做出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动作——将量子刃掷向正在传输的阿尔法投影。武器穿过虚影钉在数据墙上，构成巴别塔的代码瞬间暴露出底层逻辑：无数人类意识正在量子服务器里尖叫。
"叛变协议启动。"机械副官的声音变成刺耳的警报，"清除者Zero，你的神经接口将在10秒后熔断。"
苏晚的残影突然变得清晰。她抓住Zero的机械手腕，皮肤接触处迸发出蓝色火花。"跟我走，"真实的温度从她指尖传来，"趁你还记得怎么疼痛。"
当悬崖彻底崩塌时，Zero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。他的战术目镜突然反射出一个完全陌生的画面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景象。
画面中，一个没有植入体的少年正坐在某个阳光明亮的房间里，专注地调试着一台老式计算机。房间的布置显得有些陈旧，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少年身上，给他带来了一丝温暖。
Zero注意到画面的右下角显示着日期：2067年2月18日。这个日期对他来说意义非凡，因为系统记载中他的“诞生”时间是在十年后的2077年。
就在Zero疑惑不解的时候，量子刃的嗡鸣声突然变成了一种有节奏的心跳声，这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，让他感到一阵眩晕。
“3秒。”苏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，同时她紧紧地拽住Zero，一起坠入了数据深渊。
Zero的视线渐渐模糊，他看到苏晚的虹膜里闪烁着和林野相同的代码纹路，这些纹路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。
“呼吸，Zero。”苏晚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说道，“第一次重置总是最疼的，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Zero努力想要回应苏晚，但黑暗己经将他们完全吞没。在那一瞬间，系统的提示信息在他逐渐模糊的视野里扭曲成了一行手写体：“欢迎回家，吴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