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声如惊雷炸响,直贯云霄。
刹那间,所有铜镜同时爆裂,黑焰权杖寸寸断裂,那道操控沈无痕的玄袍身影发出凄厉哀嚎,化作灰烬随风消散。
心树轰然挺立,新叶怒放,整座昆仑山脉仿佛被点亮。无数光点从四面八方飞来??有来自边陲哨所的烛火,有山村祠堂的香火,有孩童手中捏皱却写满祝福的纸条……它们环绕心树旋转,最终凝成一颗悬浮的光球,缓缓降下,落入林知微掌心。
光球内,浮现一行字迹:
**“此火不传官府,不属庙堂,唯系于每一个愿为他人点亮灯火之人。”**
林知微含泪微笑。
三日后,消息传遍天下。
《伪仁宪》被彻底焚毁,圣心监解散,皇帝颁《罪己诏》,承认“妄图以仁为枷,实乃悖道”。李崇安遗骨迎回故里,追谥“正节”。沈无痕虽伤重难愈,仍坚持在轮椅上开设“忏悔学堂”,专收曾犯错之人。
而最令人震撼的是,全国范围内,一夜之间涌现出数千座“无名碑”??百姓自发立起的石碑,上面不刻功名,只写一句句平凡却动人的话:
“我曾偷过邻居的鸡,现在我还了三十只蛋。”
“我告发过义父藏书,愿终生为盲人读诗赎罪。”
“我打了妻子,从此再未举手,只学做饭养花。”
这些碑文没有署名,却让无数人驻足流泪。
林知微回到江南书院时,已是初夏。桃李成荫,蛙鸣阵阵。他坐在老梅树下整理新篇《光明册?续》,忽然听见脚步声。
抬头一看,竟是苏婉儿拄拐而来,身后跟着阿澈和几名传灯会成员。
“你还活着?”林知微惊喜起身。
苏婉儿笑骂:“老头子死不了。倒是你,差点把自己累死在昆仑山上。”
她坐下,从怀中取出一块完整的绣布,上面赫然是一整朵心树花,花瓣中央绣着四个小字:“以心传心”。
“这是我当年与其他六贤共同立誓时所绣。”她说,“如今,该交给你了。”
林知微双手接过,郑重收入袖中。
当晚,月明星稀。书院内外燃起千盏灯笼,学生们围坐一圈,听林知微讲述归墟之战的真相。讲至动情处,有人哭泣,有人沉默,更多人默默写下自己的故事,投入院中火盆。
火焰升腾,纸灰如蝶飞舞。
林知微仰望夜空,轻声自语:“展昭大人,您看到了吗?您的剑从未消失,它变成了千万人的声音。”
远处,一只萤火虫悠悠飞来,停在他指尖。
那一瞬,他仿佛听见风中传来一声悠远回应:
“善,从来不怕晚。只怕无人肯开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