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缓缓举起右手,掌心光球再度浮现,与三块碎片遥遥相对。
“你以为你在造心?可你忘了??心,从来不是造出来的。它是疼过、悔过、爱过、失去过后,依然选择相信的那一刻,自然生长出来的。”
说着,他轻声吟诵起那句誓言:
“仁者,非以威服人,而以心感人……”
话音未落,远方忽然传来歌声。
先是孩童稚嫩嗓音,接着是妇人低唱,然后是老者苍凉合音??是那些曾在各地点燃灯火的人们,不知何时开始,共同唱起了《光明谣》,一首由无数平凡故事编织而成的歌。歌声穿越风雪,如潮水般涌来。
庙中信徒开始颤抖,有人捂住耳朵,有人痛哭出声,更多人缓缓摘下面具,露出久违的表情。
三块心核碎片剧烈震颤,黑焰权杖发出哀鸣。赵德全怒吼:“闭嘴!全都给我闭嘴!”他挥杖欲击,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。
林知微步步逼近,声音愈加清晰:
“等者,非强求一律,而允万物各得其所;
生者,高于一切律令,宁纵十恶,不伤一善!”
最后一字落下,光球爆发出万丈光芒,直冲伪心而去。
轰然巨响中,伪心树崩塌,碎片化为飞灰。赵德全面容扭曲,身体寸寸龟裂,最终如枯叶般飘散,只余下一缕黑烟,被风卷走,消失在天际。
雪停了。
阳光破云而出,照在冰湖上,映出万千虹彩。数千信徒相拥而泣,有人跪地忏悔,有人奔向远方家人。那座孤庙轰然倒塌,废墟中,竟钻出一株嫩绿小芽,叶片透明如水晶,微微闪烁着金光。
阿澈跑过来,激动道:“是……是心树的新苗!它自己长出来了!”
林知微蹲下身,轻轻抚摸那株幼苗,眼中含泪:“不是新的,是延续。只要还有人愿意说真话,愿意原谅,愿意为别人点亮一盏灯,它就永远不会灭亡。”
三个月后,天下大治。
皇帝正式废除《伪仁宪》,恢复百家讲学,设立“省过司”专查官吏滥用仁名之罪。沈无痕虽瘫痪卧床,仍每日授课,学生络绎不绝。他常对学生说:“我不是好人,我只是终于学会了害怕做坏事。”
苏婉儿回到太庙,将那幅“以心传心”的绣布挂于梁上,宣布传灯会解散??“因为它已无需存在。每个人都是传灯人。”
林知微重返江南书院,不再授课,只每日整理民间送来的故事,编入《光明册?续篇》。他在序言中写道:
>“历史从不由胜利者书写,而由那些在黑暗中仍不肯熄灭心火的人决定。展昭没有剑,但我们都有。”
某夜,他独坐梅树下,忽见远处山道上有几点灯火蜿蜒而来,如同星河落地。走近才知,是一群孩童举着纸灯笼,每人手中捧着一株心树幼苗。
为首小女孩仰头问他:“爷爷,我们可以把树种在这里吗?”
林知微笑问:“为什么想种?”
女孩认真答:“因为我娘说,心里难受的时候,去看看小树,就会觉得有人陪着她。”
林知微点头,亲自挖坑,将第一株苗轻轻放入土中。
春风拂过,新叶轻摇,仿佛在回应某种亘古不变的约定。
而在遥远的星空之下,那句曾经响起的低语,再次轻轻回荡:
“善,从来不怕晚。只怕无人肯开始。”
这一次,千万个声音一同回应:
“我们开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