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!心剑神诀,名不虚传!”
卫柔霞浑噩的目光陡然一清,不再伪装,冷冷地道:“没想到大相国寺的弟子,还会‘心剑客’的绝学,败于昔日五大派弟子的手中,我也是活该此报!”
说着闭上眼睛:“动手。。。
山雨过后,泥土的气息浓得化不开。那株墙角的蓝花在晨光中微微摇曳,露珠顺着花瓣滑落,像是昨夜未曾流尽的眼泪。学堂里书声琅琅,孩子们的声音清脆而坚定,一字一句穿透薄雾,飞向远方。教师站在门口,望着那一片新绿,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安宁??仿佛千言园的风,终于吹到了这里。
可他知道,安宁从不长久。
三日后,官府差役突然出现在村口。他们骑着高头大马,披甲佩刀,领头的是个面无表情的文吏,手持一道朱批公文。村正战战兢兢迎上前,才知是“文审司”巡查地方讲学,发现此地私授《断章录》残篇,且有“煽动童蒙、妄议朝政”之嫌,须即刻查封学堂,拘捕教习问话。
村民哗然。
“我们只是教孩子识字!”一位老妇扑跪在地,“他们连饭都吃不饱,哪敢说什么政不政的!”
文吏冷笑:“识字?识了字便要说话。一开口便是‘天地不仁’,这不是煽动是什么?朝廷设‘藏真阁’供人读书,你们偏要另立门户,传些野史邪说,罪加一等。”
差役冲进学堂,掀翻桌椅,撕毁课本。那本《我说话了》被踩进泥水,封面上“小满”二字瞬间模糊。男孩们哭喊着扑上去抢,却被推倒在地。教师挺身挡在门前,朗声道:“若识字即为罪,那请先剜去我的眼;若说话即为祸,那就先割了我的舌!但你们拦不住千万双眼睛、千万张嘴??因为真相早已生根!”
文吏冷冷看他一眼:“带走。”
消息如野火燎原,数日内传遍南北。有人沉默,有人痛哭,也有人连夜刻印传单,题为《山村一课》,讲述那日学堂中的朗读声如何被刀剑打断。更有南方义士匿名寄来一箱书籍,外包装作药材,内夹数百册手抄本《断章录》,每本末页皆写一行小字:“你说出来了,我就来了。”
而在京城深处,一座幽静庭院中,一人正独坐灯下。
他身着素袍,面容清癯,手中握着一份密报,指尖轻轻摩挲着“山村学堂”四字。良久,他合上卷宗,起身踱至窗前。月光洒在院中一棵老槐树上,枝影斑驳,如同当年千言园的夜晚。
此人名唤展昭,曾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,后因直言触怒权臣,贬谪边关十年。归来时江山未改,人心已变。他不再佩刀,却将一把铁笔藏于袖中??那是他在塞外用敌将断剑亲手磨成,专为刻写真言。
展昭不是隐士,也不是讲学者。他是行者,是暗流,是那些无法发声之人托付的最后一丝希望。多年来,他游走于庙堂与江湖之间,一面以旧日人脉周旋官府,一面秘密联络各地“续言堂”余脉,将被禁之书、被害之人、被掩之事,一一记录成册,名为《烬录》。
此刻,他提笔写下:“庚子年三月十七,山村案发。师被捕,童受惊,书遭焚。然火不能灭心火,刀岂能断言路?此非终章,实乃再启。”
写罢,他吹熄灯火,换上黑衣,悄然出府。
三更天,城南废窑。
十余人围坐一圈,皆蒙面裹巾,唯有中间一人捧着一只陶罐,神情肃穆。罐中盛着灰烬??正是从山村学堂抢回的《我说话了》残页焚烧后的遗物。他们不信灰烬无言,反而相信:越是毁灭,越接近本质。
“我们本以为藏好了。”一名女子低声说,声音带着西北风沙的粗粝,“可他们连孩童都不放过。”
“所以我们要更狠。”另一人接道,“不是以暴制暴,而是以真破谎。让他们知道,烧一本书,会有千本再生;抓一个人,会有万人站起。”
话音未落,窑口忽现一道身影。
众人警觉拔刃,却见那人缓步走入,摘下斗篷,露出面容。
“展昭?”有人失声。
他点头,从怀中取出一封信,交予主持者。“这是‘北望’亲笔,藏于西域商队琴箱夹层,经七地传递而来。信中列出三十七名‘文审司’密探名单,及其收受贿赂、构陷讲学者的证据。另附地图一幅,标有十三处地下印书坊位置。”
众人震惊。
“你怎能得到这些?”女子问。
“因为我曾是他们的同僚。”展昭声音平静,“我知他们如何办案,如何栽赃,如何让一个清白之人‘自愿认罪’。我也曾亲手押送过讲学者入狱……那时我不懂,只当奉命行事。直到我在牢中听见一个十岁女童背诵《断章录》,她说:‘爸爸死了,没人替他说公道话,所以我来。’那一刻,我才明白??我不是执法者,我是帮凶。”
窑内寂静如渊。
良久,女子缓缓跪下,双手捧信:“先生若愿领军,我们愿追随到底。”
展昭扶她起身:“我不领军,也不称首。我只是个还债的人。欠下的血,要用行动还;欠下的言,要用生命护。”
他环视众人:“明日午时,我会出现在‘藏真阁’正门前,公开宣读这份名单。你们不必现身,也不必响应。只需记住:当钟声响起,无论你在何处,请打开一本书,念出第一句你学会的真话。”
“可你会死。”有人低语。
“会。”他微笑,“但死不是终点,沉默才是。只要还有人愿意读、愿意写、愿意说,我就没真正死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