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今日我们不为一人辩诬,而为万人争口舌之权!”
檄文借商队之手迅速传遍四方。各地书院响应,纷纷张贴原文对比图,组织学子辨析真伪。更有匠人将两版《断章录》刻成双面转轮,旋转之间,真相与谎言清晰可见,称之为“明心镜”。
一个月内,全国爆发百余场“辨言集会”。百姓手持原版书籍走上街头,要求恢复言论自由。连宫中太监都有人偷偷传阅,据说连皇后都在深夜默诵第一章。
三个月后,新帝迫于舆论压力,下令彻查正言司。最终查明,主谋正是那位曾受沈砚教诲的御前讲官。他在狱中写下万言忏悔书,坦言自己起初只为求进身之阶,渐渐沉迷权力,竟以为“控制话语即是掌控天下”。
他被废为庶人,流放岭南。
而那批被囚禁的学者,全数获释。当他们走出地牢时,第一件事竟是齐声背诵《断章录》第五章:
>“吾非圣贤,亦无神通,
>唯有一腔不甘沉默之气,
>愿化星火,照破长夜。”
与此同时,西域战事再起。
“影太子”率残部突袭续言堂,企图一举铲除根基。却不料当地百姓早已组织“言卫队”,男女老少皆持竹简为盾,口中高唱《断章录》歌谣,组成人墙守护学堂。
战斗持续七日,敌军始终无法突破。最后,一支由盲人组成的诵经队在废墟中央齐声吟诵:
>“纵目不能视,心自有光明;
>身不得自由,言终不可刑。”
声浪如潮,震动山谷。敌军中有士兵开始丢下武器,跪地痛哭。连“影太子”本人也在冲锋途中突然停下,仰天大吼:“为什么你们不怕死?!”
一位老教师拄拐而出:“因为我们说的话,比命还重。”
那一夜,风雪骤降。敌营粮草尽毁,通讯中断。三天后,援军抵达,全歼残部。
“影太子”被捕时已疯癫,口中反复念叨:“我说的才是真的……你们都该听我的……”
他被关进龟兹最深的地牢,墙上刻满《断章录》全文。狱卒每日让他读一段,问他:“这句话,是真的吗?”
多年以后,有人说曾在深山见过一个白发老人,教牧童识字。他从不提过往,只教孩子们背诵一句话:
>“你可以骗我一次,但我仍有权再信一次。”
春来时节,千言园迎来百年大庆。
全国各地送来九千九百九十九册《断章录》手抄本,每一本都由不同人书写,字体各异,墨色斑驳,却都完整无误。它们被供奉在心树林中央,形成一座流动的碑林。
周砚舟已九十高龄,须发皆白,仍坚持亲自写下今年的新训词:
>**言非利器,却能穿石;
>口无刀锋,却可断金。
>吾辈不持剑,唯执笔耳。**
庆典当夜,电闪雷鸣。
一道青影悄然步入园中,将一朵新鲜蓝花置于沈砚常坐的石凳上,转身离去,无人察觉。
翌日清晨,人们发现《终章录》又多了两行小字,墨迹湿润,仿佛刚刚写就:
>“你们做得很好。
>接下来,轮到你们照亮别人了。”
而在遥远的北方荒原,一座新建的小学堂里,一个小女孩正在朗读课文。她声音稚嫩,却坚定无比:
>“天地有哑者,非无声也,惧言也;
>官府有聋者,非无耳也,拒闻也。
>吾以心为舌,破万马之缄默!”
窗外,第一朵蓝花正悄然绽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