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大厂领导的样子。
偶尔她从办公室那张气势凌人的大办公桌后抬起头,窗外是钢筋水泥构筑成的都市丛林,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她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朋友的身影,连生日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度过。
“这便是你的来处。”灵月仙君声音清冷,“你既身故,魂灵便该转世投胎,却反而于此间世界借尸还魂。我虽不知其中缘故,也自觉有拨乱反正之职责。”
楚绢喉头发紧。她想起前世加班到凌晨时,看着楼下便利店的暖光,也曾有过片刻的孤独。可此刻再看,那孤寂竟像块压在胸口的石头,经年累月地压迫着她的精神与灵魂。
何况,她真的还能适应现代社会的文明吗?
忆起这双手所沾染的鲜血,楚绢自嘲一笑。
她已经回不去了。
“你本不该来这世间,且随我回你的世界去罢!”灵月仙君抬手,前方浮现出旋转的光门:“我送你回去,回到你该去的地方,了却因果,再世为人。”
楚绢望着那光门,前世的画面仍在眼前翻涌。
她后退半步,声音发颤:“仙君……我能不能不回去?”
灵月仙君古井无波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:“你竟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吗?”
“我想留在这儿。”楚绢望着满院仙花,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修炼台,“这个世界的日子,有花香,有朋友,有温度。哪怕只活一世,也比前世孤孤单单强。等我死了,求仙君让我转世回原来的世界,好不好?”
灵月仙君沉默片刻,忽然笑了,那笑意里带着几分无奈:“痴儿。”
她抬手,光门缓缓消散。“也罢。”她指尖凝出一滴露水,落在楚绢眉心,“这一世,我护你周全。但记住,因果不空,你欠这世间的,终有一日要还。”
楚绢心神一凛,却并没有被这番话吓退,反而感激地对灵月行了个大礼:“多谢仙子成全。”
灵月收回手,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淡漠:“也罢,我就送你一场造化,助你调和己身,早日脱离苦海。”
话音落下,灵月的身影彻底消散,与此同时,金碧辉煌的无名庙宇忽地消失无踪,楚绢眼前现出一座古朴的庙宇,正是她苦苦寻找的玉磬庙。
赤芍焦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:“小姐!您去哪儿了?可吓死奴婢了!”
她看雨势减削便自作主张没有下山,而是先行走到了玉磬庙来,却没想到左等右等都不见楚绢的身影,差点以为她在山上遭遇了不测。
楚绢转过身,看到焦急的赤芍,轻笑道:“我没事,不过是在山上迷了路,迟了些才登上山顶罢了。”
赤芍闻言,松了一口气,不往敲打楚绢:“我就说您不该抛下我一个人走的,这山上的路咱们又不熟,下着雨更是看不清楚,稍微一不小心就走迷了,叫我怎么放心的下。”
楚绢面色平静,心中却已是天翻地覆。
刚刚所经历的一切,究竟是幻梦还是真实?
她摸了摸眉心,那里还残留着露水的凉意。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巅,似乎还飘来若有若无的仙乐。
“时候不早,咱们快些进去玉磬庙吧。”
楚绢定了定神,牵着赤芍的手,迈步走进了眼前的玉磬庙。
山门虽古朴,内里却别有洞天。大殿之上,供奉的并非寻常佛陀,而是一位宝相庄严的女子,慈眉善目,身披璎珞,怀抱一个稍微瘦小些的男子,男子亦是一脸慈祥和蔼,颇有些佛相。
殿内香烟袅袅,梵音低唱,几位身着灰布僧袍的女尼正安静地洒扫、诵经,神情肃穆而平和。
楚绢站在神像前,因从未见过如此造型的佛像,一时竟看呆了。
“这里供奉的乃是财源佛母,佛母怀中抱着的是她的修侣黄财神。”
一名年长的师太见楚绢驻足凝望,主动上前解释道,“玉磬庙作为尼庵,不似一般寺庙,让施主见怪了。”
楚绢双手合十道:“不敢、不敢。”
师太见她恭谨,也双手合十道:“阿弥陀佛,施主若有心愿,可上前去上一炷香。佛母会保佑正念之人的。”
楚绢依言,取过一炷清香,拜了三拜。
她并非信徒,但这庄严肃穆的气氛让她心生敬畏。她双手合十,默念道:“佛母在上,弟子楚绢,愿效仿天女之德,广为布施,愿天女保佑弟子诸事顺遂,事业有成。若能得偿所愿,日后定当结庐捐香,略尽绵力。”
她前世为商,深知世间因果,此刻的祈求,既是求一个暂时的庇护,也是求一份内心的安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