须弥山深处,一处隐蔽的佛光结界内,气氛压抑。
降龙罗汉脸色铁青,头颅早已在金身妙法下复原,但脖颈间残留的淡淡勒痕,以及那两次被当众拧爆头颅的耻辱,却如毒刺般深扎心底。他环顾身边仅存的几名沙弥和罗。。。
十年光阴,如言川之水,无声流淌。
林清露已不再执笔讲学整日,只在晨光初透时登台授业,其余时间,她独坐于书院后山的“听语亭”中,手捧一卷泛黄的《心声录》,一页页翻过那些曾由千童传灯送来的稚嫩文字。那些字迹歪斜、墨痕未干的句子,如今读来,竟比任何经文都更贴近天道。
>“我昨天梦见妈妈回来了,她没死,只是迷路了。”
>“石头会疼吗?我踢它的时候,它没叫,但它裂开了。”
>“我想当风,因为风不用向谁解释为什么吹。”
这些话,曾通过特制骨笔直通初语井核心,在林守言消失后的岁月里,成为维系言川纯净的最后一道屏障。而今,“千童传灯”计划已运行整整十年,一千名孩童散落天下,如同一千颗不灭的星火,默默守护着这个世界最原始的声音。
可最近,林清露察觉到了异样。
每月初一,千童骨笔应自动共鸣,向初语井上传一次“心灵脉动”,那是纯粹感知的波动,不含一字一句,却能映照出各地民情是否清明。然而,过去三个月,有十七支骨笔未能如期响应,其中九支信号彻底中断,仿佛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掐断。
更诡异的是,那九个孩子??无一例外,都是来自西北边境、靠近前朝废都“黑阙城”的区域。
她本欲亲自前往查探,却被身体所限。白发苍苍的她,早已无法承受长途跋涉。正当她凝视地图沉思之际,袖中残存的半截骨鸣笔忽然颤动,不是金光,而是幽蓝,像极寒深渊中浮起的一缕冷焰。
她心头一凛。
这颜色……从未出现过。
笔尖缓缓渗出一丝细线般的蓝雾,在空中扭曲盘旋,最终凝成两行小字:
>“他们不是死了。”
>“他们被‘说’了。”
林清露呼吸一滞。
“被‘说’了”?这不是死亡,也不是沉默,而是更高层次的抹除??有人用语言本身,将活生生的人重新“定义”为不存在。
就像当年反言碑能以符文篡改记忆,如今,竟有人掌握了更可怕的技艺:**以众人心中的“共识”为刀,将真实之人从存在中削去**。
她立刻召来现任书院大弟子沈砚??那个曾在幼年写下“我不怕鬼,因为我比鬼更孤单”的少年,如今已是通言体系最年轻的执律官。
“你带三名赎言使,即刻启程前往黑阙城周边七村。”她将一枚镶嵌着碎骨片的玉符交予他,“若见孩童尚存,不论其言行如何异常,务必带回一名活口。若……已无踪影,则寻其亲人,问一句话。”
“什么话?”
“问他们:‘你还记得那孩子长什么样吗?’”
沈砚领命而去。
七日后,快马加鞭回返,衣衫染血,神情恍惚。
他带回的不是孩童,而是一块焦黑的骨笔残片,以及一封用烧火棍在门板上刻下的供词。
“我们记得他。”供词写道,“但我们说不出他。”
据沈砚所述,那九个村庄依旧存在,百姓安居乐业,甚至建起了新的赎言堂分坛。可当他们提起失踪孩童的名字时,所有人表情茫然。
“哪个孩子?”
“你说的小满?我家只有大满。”
“阿枝?我们村从来没叫这个名字的女孩。”
更有甚者,拿出家谱指认:“您看,这一代就三个儿子,哪来的第四人?”
可沈砚亲眼见过那些家庭的旧屋??墙上还留着孩童身高的刻痕,床下藏着破旧布偶,灶台边摆着半碗没吃完的粥。
人不在了,痕迹却还在。
就像整个村子集体患上了某种精准的遗忘症,偏偏只忘了某几个人。
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每当夜深,某些村民会突然起身,走向村外荒地,口中喃喃念诵一段古怪韵文:
>“未曾生,故无死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