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此之外,正如同在军中担任参谋军事五年之后,有治民经验就可以进入民政官体系一样,担任八年青苗使或赤脚使,就足以出任县丞县尉一级的官员,也算是科举之外的一条路了。”
一开始,陆九渊还连连点头,而到最后时却是一愣,随后叹了口气:“陛下这倒是错了,天下之所以只剩下科举一种正经上升途径,就是因为最为直白最为公平,一张卷子该是什么样都是什么样。其他途径只要上面放开个口
子,下面人就能玩出花来。若是十几年后,出现举孝廉父别居的情况,该如何是好?”
卢现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:“陛下早就明白说过一句话,金杯共饮,白刃不相饶。若是谁敢怀疑陛下宝刀是否锋利,尽可以去试试。”
陆九渊张了张嘴,想要说人亡政息之类的话,但是他却猛然想到前几日当场听到刘淮的言语,也不由得放宽了心。
这位陛下连诸侯国之事都如此豁达,更何况区区官员升迁的问题了。
一行人走马观花,到了快要入夜之时,才算是将科学院匆匆看完。
“两位对科学院怎么看?”
面对卢现有些迫不及待的询问,陆九渊提着灯笼停止脚步,将脸色躲藏在阴影中片刻才说道:“的确是人才济济,而且。。。。。。格物之学也果真是天下大道。”
卢玑闻言更加急促:“我观两位都被朱夫子看重,是否要参与进来,共寻至理?”
陆九渊似笑非笑的借着灯笼火光看着卢玑:“卢教授,你为何如此着急?”
这下轮到卢玑偏了偏灯笼,将脸色隐藏在黑暗中了。
“陆六郎人情练达,既然想到了,又如何要叫破呢?科学院虽然被陛下看重,各部却也是要分锅吃饭的。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这事,两位既然是与朱夫子同乡,也自当同心协力才对。”
陆九渊点头。
拉帮结派嘛,哪里没有这一套?
不要以为大儒就吞风饮露,陆九渊到福建去讲学,归根结底还是要招收学生的。
即便朱熹乃是格物论的创立者与完善者,算得上是天下文宗,死后立即要被抬进文庙的人物,却也在格物的方向上有自己的探索,并不能做到千手千眼。
否则又何必是那党怀英党大儒来诠释浮力?
朱熹也是要有人为自己摇旗呐喊,争取项目经费,扩展学说范围。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,学术上的争论更是跟打圣战差不多,哪怕是手握真理,没有人多势众,那也会被绑在火刑柱上烧死的。
而朱熹作为一个南人,即便在北方有一众徒子徒孙,却也不妨碍他已经将南朝士大夫当作潜在的兵源。
别的不说,只要将陆九渊争取过来,那江西心学派一小半人都得倒戈!
唯独这些全都是小心思罢了,此时被陆九渊当面叫破,卢玑也是羞赧一时。
陆九渊同样是已经有些认命的姿态,不过他终究还是要脸的,不可能在不通知兄长的情况下背叛学说,因此也只能隐藏在暗中,缓缓出言:“我再想想,我要先在农学院待上一年,然后跟着赤脚使走一遍乡间,再论其他。”
卢玑也只能无奈点头,同时看向了钱端礼。
“我要入仕途,明日我就面见天子,将我的想法说出来。”
钱端礼独自站在灯笼映照的光芒中,在两名畏畏缩缩之人的衬托下,倒显得光风霁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