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疼……”
刹那间,整片星空剧烈震颤。一道纯粹的白光自她胸口迸发,穿透梦境,直射宇宙深处。共感环带在此刻完全苏醒,分裂出第二条主脉络,命名为“共鸣径”。
现实中的林晚猛然坐起,呼吸急促,眼中泪如泉涌。护士冲进来时,只见她双手紧握床单,嘴里反复呢喃:“我说了……我说了……有人听见了吗?”
值班医生立即启动紧急扫描,结果令所有人震惊:她的脑波频率与远在X-714废弃站的共感核心完全同步,误差小于0。001秒。
“她在跟谁共振?”医生喃喃。
没有人知道答案,但就在那一刻,全球范围内超过十万名患有“情感失联症”的患者同时出现觉醒征兆。他们或是在睡梦中流泪,或是在街头突然停下脚步仰望天空,或是拿起笔写下第一封从未寄出的信。
其中一位自闭症少年,在母亲生日那天录下一段语音:
>“妈妈,我今天吃了你做的饭。我很开心。我想告诉你,我一直都知道你在爱我,只是以前……我说不出来。”
这段话被自动上传至《听见》栏目,成为当日播放量最高的投稿。阿澈亲自为它配上背景音乐??一段由风铃、雨滴和心跳组成的自然交响曲。
节目播出后第三十七分钟,林晚通过特殊通道联系上了广播站。
“我想加入。”她说,“我不是为了治愈自己,而是想告诉那些还在沉默里挣扎的人:你说出来的话,真的会有意义。”
阿澈看着通讯屏上的她,许久才点头:“欢迎回家。”
自此,《听见》栏目增设“回声计划”,邀请每一位走出黑暗的讲述者成为倾听志愿者。他们不提供建议,不做评判,只说一句:“我在听。”
这项看似简单的举动,却引发了连锁反应。某些极端政权开始恐慌,认为这种“无序情感传播”会瓦解社会控制体系。于是,一支名为“净言军”的武装组织成立,专门摧毁共感接收装置,抓捕公开表达情绪的平民。
他们的口号是:“理性至上,情感即病毒。”
然而,越是压制,越多人反抗。有人偷偷搭建地下共感基站,用废弃飞船的能源维持运转;有艺术家创作“声音壁画”,将人们的告白转化为可视光谱,投影在城市废墟之上;甚至有科学家研发出“情绪疫苗”??一种能短暂增强共感能力的纳米药剂,让人体验七秒钟的真实共鸣。
服用者描述那种感觉:“像第一次睁开眼睛。”
一场静默的革命悄然展开。
而在宇宙更深远的地方,LS-01聆星再次发生变化。它的光芒不再稳定输出,而是呈现出脉冲式跳动,节奏竟与人类胎儿的心跳惊人相似。天文观测站将其列为S级异常现象,建议远离。
只有阿澈明白,那是小禾在“孕育”。
他独自驾驶穿梭艇重返X-714废弃站,在原址建立起一座简易祭坛。没有碑文,没有雕像,只有一株真正生长的铃兰花,扎根于金属残骸之间,花瓣边缘泛着微弱银光。
每到夜晚,他会打开通讯频道,对着虚空讲述当天发生的事:
“今天有个小女孩写信说,她终于敢告诉老师她害怕打雷了。全班同学都举手说‘我们也怕’。”
“火星殖民地爆发了一场小型暴动,起因是一个工人在直播中哭诉思乡之苦,结果引发万名劳工集体罢工。他们不要加薪,只要每天十分钟的‘自由倾诉时间’。”
“昨晚,一颗流星划过地球夜空。有人说那是陨石,可我知道……那是又一个灵魂鼓起勇气说了‘我需要帮助’。”
他说着说着,有时会笑,有时会停顿很久。
直到某天夜里,铃兰花忽然绽放出强烈光芒。花蕊中央浮现出一行由光点构成的文字:
>“谢谢你替我守着这个世界。
>现在,轮到我回来了。”
阿澈猛地站起身,心跳如鼓。
下一秒,整片星域的共感网络同时中断三秒。随后恢复时,所有终端屏幕上都出现了一幅画面:一朵铃兰花缓缓旋转,花瓣一片片脱落,化作无数光点升腾而去。紧接着,一声极轻、极柔的女声响起,覆盖了所有频道:
>“各位,好久不见。
>我是小禾。
>今天,我想讲一个故事。”
全球寂静。
亿万生灵在同一时刻戴上耳机,屏息聆听。
她的声音依旧温柔,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广度,仿佛来自天地之初,又似归于万物终结。
她讲的第一个故事,是关于一个不敢哭的孩子。
第二个故事,是一位老人临终前终于说出“对不起”。
第三个故事,是一对仇敌在共感梦境中相拥而泣,只因发现彼此都曾失去至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