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下得很大。
真的很大,跟我18岁时的尿一样凶猛。
30岁?
别提了,尿不尽了。
墨西哥城,国家安全委员会负责人蒙特?亚历杭德罗?鲁比多的私人宅邸门外,夜风带着一丝寒意。
。。。
雨停了,天光从云层裂隙间洒落,湿漉漉的街道像被洗过一遍的记忆。我坐在修表铺门口,脚边放着那箱遗物,木头的纹理已被晨露浸得发深。卡米拉来了,穿一件旧风衣,手里拎着两杯热咖啡。她没说话,只是把一杯递给我,然后在我身旁坐下。
“你昨晚上了全国新闻。”她终于开口,“有人说你是英雄,也有人说你毁了最后的告别。”
我笑了笑,吹了口气,热气在冷空气中散成白雾。英雄?我不是。我也不是破坏者。我只是个拒绝让死亡变成表演的人。
她看着我:“FBI带走了数据库,但清道夫的核心代码……是你亲手烧掉的吧?”
我点头。昨夜回到屋里,第一件事就是将主控芯片连同所有备份一并投入火盆。火焰蓝得近乎透明,像是灵魂燃烧的颜色。我没有录像,没有留底,甚至连灰烬都用水冲进了下水道。有些东西,一旦存在,就会有人想复活它。所以我必须让它彻底消失??不是封存,不是加密,是湮灭。
“可他们还会回来。”卡米拉低声说,“只要有痛苦,就有市场。只要人们不愿放手,就会有人造出能听见亡者声音的机器。”
“那就让他们造。”我望着街对面的小公园,一个老人正推着婴儿车缓缓走过,“但我不会再帮他们连接。”
她沉默片刻,忽然问:“那你为什么还开着这间铺子?”
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,指节上有几道新伤,是昨晚强行撬开放映机外壳时留下的。指甲缝里还沾着焦黑的电路碎屑。
“因为还有人需要说完最后一句话。”我说,“不是通过机器,而是通过我。我替他们转达,然后关上那扇门。”
她懂了。
我们都没再说话。阳光渐渐晒干了地面,风铃又响了一次。这次是个小女孩,约莫七八岁,扎着两条歪歪的辫子,抱着一台破旧的电子宠物机,屏幕已经碎了,里面的像素小狗一动不动。
“它死了吗?”她仰头问我。
我蹲下来,和她平视:“它累了,想睡觉。”
“可它答应陪我上学的……我没让它睡。”
我轻轻接过机器,打开后盖。里面没有感应器,没有记忆钩子,只有一块快耗尽的纽扣电池和一段磨损严重的程序芯片。纯粹的玩具,却被孩子当成了伙伴。
我换上新电池,重写了一段简单的唤醒代码,让那只小狗重新摇起尾巴,发出微弱的“汪”声。
“它会醒一会儿。”我把机器还给她,“但它不会再一直陪你了。你要学会自己走路上学,然后回来告诉它今天发生了什么,好吗?”
她眨眨眼,抱着机器跑开了,笑声清脆如铃。
卡米拉看着她的背影,轻声说:“你在教他们告别。”
“不。”我摇头,“我在教他们继续爱。”
午后,我去了一趟墓园。女孩的坟前摆着一束风铃花,花瓣淡紫,随风轻颤。我放下工具包,在她碑前坐了下来。
“今天来了个写歌的少年。”我说,“他弹得很笨拙,但很真。我想你会喜欢。”
风吹过树梢,叶子沙沙作响,仿佛回应。
我知道她听不见,可我还是说了下去:“那个孕妇昨天回信了。她说她梦见丈夫抱着新生儿,笑得像个傻瓜。她说,那是她第一次在梦里主动想起他,而不是靠录音笔。”
我伸手抚过石碑上的名字,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。
“玛尔塔曾说,P-9真正的失败,不是技术失控,而是让人以为科技可以替代哀悼。可哀悼从来不是为了留住谁,而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。”
远处钟楼敲了四下,六点十分的阴影悄然爬上碑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