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祈安点头:“你先照看林夫人,她身子弱,经不起再受刺激。有消息,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。”
李祈安刚推开房门,一道身影便猛地凑了上来,璎璎那张带着几分焦急的脸骤然放大在眼前,吓了他一跳。
“你怎么在我房里?”他扶着门框,有些哭笑不得。
璎璎往后退了半步,垮着小脸,语气带着几分委屈:“林姐姐在我房里躺着呢,阿意正守着。我本想在院里等你,可苏郎君一个人坐在那儿,浑身都透着难过,我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,站也不是坐也不是,索性就跑到你这儿来等了。”
她边说边往旁边挪了挪,露出身后被她踩得有些乱的地面,显然是在房里来回踱了许久。
李祈安看着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,忍俊不禁:“那我刚才在院里和苏郎君说的话,你都听见了?”
璎璎老实地点点头,脸上的委屈渐渐被凝重取代,她走到桌边坐下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:“听见了……头部的钝器伤,还有绸缎纤维……到底是谁啊?心肠这么狠,非要害死一个刚及笄的小娘子?晚儿姐姐那么好,听林姐姐说,她还会给巷里的阿婆们送自己做的糖糕呢……”
说着说着,她的声音低了下去,眼眶又红了:“她才十六岁啊,本该好好活着的……”
李祈安在她对面坐下,看着她泛红的眼眶,放缓了语气:“子皓在指骨缝里找到的绸缎纤维,苏郎君又提到一位‘月白绸缎后生’,这人,你觉得有几分是凶手?”
“可他为什么要杀晚儿姐姐?”璎璎抬头,眼里满是不解,“难道是抢东西?可晚儿姐姐去采桑叶,身上不会带值钱的东西啊。”
“未必是为了钱。”李祈安指尖轻叩桌面,“苏郎君说,那人曾向他打听林晚的去向,眼神‘露骨’。或许……是因情生恨?”
璎璎愣了愣,随即摇头:“可晚儿姐姐心里只有苏郎君啊,我听街坊的阿婆们说,她从小就盼着嫁给苏郎君呢。”
“那就更有可能了。”李祈安沉声道,“若是求而不得,又看到林晚与苏云情投意合,难保不会起歹心。”
他想起苏云提到那人时,语气里的厌恶,“眼神露骨”,这四个字背后,或许藏着不轨的心思。
璎璎听得心头发寒,攥紧了拳头:“那岂不是和庐州的案子一样?我们一定要找到这个人!不能让他逍遥法外!”
“放心,跑不了。”李祈安点头,“我会让府衙根据苏郎君的描述,画出那人的画像,然后全城排查。另外,子皓也在调阅当年的卷宗,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。”
正说着,门外传来夏循的脚步声,他推门进来,手里拿着一张纸:“这是从锦绣巷张阿婆那里问来的,她说当年确实有个月白绸缎后生,好像是城里‘周记布庄’的少东家,名叫周启年,当年常来巷里送布,见过林晚几次,还托人说过亲,被林阿爷回绝了。”
“周记布庄?”李祈安眼睛一亮,接过那张纸,上面记着周启年的样貌特征。
“张阿婆说,林阿爷觉得周家子弟行事轻浮,配不上林家晚儿,当场就把媒人赶了出去。没过多久,她家女儿就失踪了。”夏循补充道,“我已经让人去查周记布庄的底细了。”
璎璎猛地站起来:“这么说,会不会就是这个周启年?因爱生恨,杀了晚儿姐姐?”
李祈安将那张记着周启年信息的纸折好揣进袖中,起身时眼底已没了半分笑意,只剩一片锐利:“去看看便知。”
璎璎紧随其后,脚步却有些发沉,一想到那个穿月白绸缎的公子哥,竟可能是杀害林晚的凶手,她心里便像堵了块冰。
两人刚走到客栈门口,夏循已牵来了两匹马:“我让人去查了,周记布庄在东大街,周启年这几日都在布庄里理事。”
李祈安翻身上马,缰绳一扬:“走。”
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,发出急促的声响,像敲在人心上的鼓点。东大街向来繁华,此刻却在李祈安眼中失了颜色,他满脑子都是那具在洞穴里躺了六年的白骨。
周记布庄就在街角,门面阔气,门楣上挂着烫金的匾额,门口堆着几匹鲜亮的绸缎,往来客人不少。李祈安勒住马,目光扫过店内,正见一个穿着月白长衫的青年男子坐在柜台后,手指拨着算盘,侧脸轮廓与苏云描述的有几分相似,只是眼角多了些细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