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潢府大捷,与金国投降的军报,通过皇城司最迅捷的信鸽系统,与八百里加急驿马接力,短短数日之内,便跨越了千山万水,送达了长安,摆在了赵谌的案头上。
皇宫,紫宸殿内。
赵谌展开由岳飞和刘?联名。。。
冬至后的第七日,雪未化,湖面冰层厚达三尺,裂纹如蛛网蔓延。第八舟静卧于玉碑之下,舟身覆雪,宛如沉眠的魂灵。盲眼老人已七日未语,仅以指尖轻叩甲板,似在倾听某种常人无法感知的节律。弟子们围坐于舟中火盆旁,炭火将熄,余烬泛着暗红,映得人脸忽明忽暗。
忽然,老人抬手,五指张开,掌心向上??这是“止言”之令。众人屏息。风自冰面滑过,携来一丝极细微的震颤,仿佛地脉深处有巨物翻身。紧接着,八十一处类明心湖的井铃同时轻鸣,非金石之声,倒像婴儿初啼,微弱却穿透人心。
“不是我们启动的。”老人低语,声音沙哑如枯叶摩擦,“是它们自己醒了。”
话音落时,湖心玉碑骤然泛起幽光。那枚琉璃流星胚胎缓缓旋转,从中析出一缕银丝,蜿蜒游走于冰面,竟在百步之外凝成一行字:
>**第九口井,从未存在。**
弟子哗然。九千九百九十九口井,乃“执灯矩阵”根基,每一口皆对应一段被掩埋的真相。可“第九口井”?无人听闻,史无记载。
老人却神色不动,反似早有所料。他缓缓起身,在弟子搀扶下踏上冰面,一步步走向那行字迹。每走一步,脚下冰层便发出轻微碎裂声,仿佛承载着不可言说之重。
“三十年前,阿阮临终前对我说:‘若有一天,玉碑显出虚数之井,便是‘源谎’重现之时。’”老人停步,仰面朝天,虽目不能视,却似直望苍穹,“她说,大宋之病,不在贪官污吏,不在边疆战乱,而在‘始伪’??第一个被官方认可的谎言。”
寒风卷雪,扑打衣襟。一名年轻弟子颤声问:“何为‘始伪’?”
“庆历三年,太医院奏报:先帝病逝,因风痰入络,医治无效。”老人缓缓道,“但真相是,先帝死于一杯药茶。下毒者,非宦官,非外戚,而是当朝太子??今上之父。彼时太子恐父皇废其储位,遂命太医篡改脉案,伪造病历,而后亲奉毒茶,跪请饮之。”
众人倒吸冷气。此等宫闱秘辛,纵使“众镜回响计划”亦未揭露。
“为何不显?”另一人问。
“因为记录此事的史官,在事发当夜就被投入井中活埋。他的头颅卡在井壁石缝,双眼仍睁,至死盯着井口月光。而那口井……正是第九口井。”老人顿了顿,“它从未被编入名录,因为它从一开始就被定义为‘不存在’。没有编号,没有铭文,甚至连填埋它的人都被告知:‘此井已塌,无需登记。’”
雪落无声。天地仿佛凝固。
“可如今,它要回来了。”老人抚冰而叹,“当所有被删改的真相都开始反噬,最原始的那个谎言,也终将浮出水面。”
消息传至京城,皇宫连夜闭门。皇帝召见三位老阁臣,密议至天明。次日,一道圣旨下达:为彰显天恩浩荡,特命工部疏浚全国古井,凡年久失修者,一律重修碑刻,赐名立传。诏书措辞温情,实则暗藏杀机??借“修井”之名,系统性抹除所有可能与“第九井”相关的痕迹。
然而,他们低估了井的记忆。
河北某村,一口废弃枯井在施工队掘开后,井底竟渗出鲜血般的液体,腥而不腐,落地即凝成薄片,上有墨迹浮现:
>“吾名沈砚,嘉?六年任起居注官。正月十七夜,亲见太子持药入寝宫。次日,太医院呈《风痰论治方》,系我被迫誊抄。今自缚投井,愿以血为记:先帝非病亡,实为子弑。”
文书末尾,一枚模糊指印,正是当年史官用尽最后力气所按。
与此同时,江南一座荒庙地窖中,发现半卷残册,纸页焦黑,字迹斑驳,却是《禁中起居注》真本片段。其中明确记载:“壬辰年正月十六,上觉体不适,太子进安神汤一碗,饮后喘急而崩。”
更令人惊骇的是,该残册封底盖有一方私印??**清音卫?源档司**。
松火书院震动。辨心堂连夜召开紧急会议。former清音卫成员李昭抚着那方印鉴,脸色惨白:“源档司……那是专门负责‘重构历史起点’的机构。他们的任务不是掩盖某个事件,而是重新定义‘什么是真实’。他们不删记录,而是制造替代记录,并让所有人相信??这才是本来面目。”
“所以,第九井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井。”一位女弟子喃喃道,“它是记忆的源头黑洞??吞噬最初的真相,再吐出一个被精心编织的‘过去’。”
老人坐在第八舟上,听着汇报,久久不语。良久,他伸手入怀,取出一枚铜钱,轻轻放在甲板上。
“这是庆历三年的‘天圣通宝’,铸于先帝驾崩前三个月。”他说,“当时市面上共铸十万枚。可你们知道吗?现存于世的,只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