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叔叔,”她怯生生地问,“我奶奶说,只要把花种在想她的地方,她就能听见我说话……是真的吗?”
陈默微笑,招手让她进来。
“她还说什么?”
“她说,如果我想她了,就说‘奶奶,我想你了’。然后……然后她也会回答我。”
陈默点点头,接过那朵花,轻轻插进土里。“那你试试看。”
小女孩深吸一口气,小声说:“奶奶,我想你了。”
风拂过叶片,发出沙沙声。片刻后,那朵花轻轻晃了晃,传出一道苍老却温柔的声音:
>“丫头,奶奶也想你。今天吃了你最爱的豆沙包,特意多蒸了一个给你留着……等你来吃。”
小女孩哇的一声哭出来,扑进陈默怀里。他轻轻拍着她的背,眼眶湿润。
那一夜,全村人都听到了亲人的声音。
不只是逝者,也有远行的游子、失联的朋友、甚至多年未见的老战友。
他们说着琐碎的话:饭吃得怎么样,衣服添了没有,天气冷要记得关窗。
没有人质疑真实性。
因为他们知道,有些对话,本就不靠耳朵听见,而是用心记住。
十年后的清明,联合国正式宣布:“心智演化观察组”永久解散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座建在云南山村旁的“共感纪念馆”。馆中最醒目的展品,是一块复刻的心语园石碑,以及一枚静静躺在玻璃柜中的军牌。
导游每天都会对参观者讲述那个关于老兵、少年与一朵花的故事。讲到最后,总会加上一句:
>“如果你愿意,请停下来说一句‘我在’。也许正有谁,在另一个世界等着听见。”
而每当此时,展厅角落总会悄然绽放一朵铃花草,轻轻摇曳,仿佛回应。
陈默依旧住在山村,每日照料花园,接待来访者,偶尔讲课,更多时候只是静坐。他已经不再做梦见到星核或实验室,但他知道,那一切仍在运转,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。
某个雪夜,他梦见老兵站在门口,穿着那身旧军装,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。他没说话,只是郑重地对他行了一个归魂礼。
陈默连忙起身回礼。
老兵点点头,转身走入风雪中。走远前,留下一句话:
>“任务完成。
>你可以安息了。”
醒来时,窗外飘着细雪。心语园中的铃花草覆着薄霜,却依然挺立。陈默披衣出门,捧来一壶热水,缓缓浇在花根周围。
蒸汽升腾,模糊了视线。
他轻声说:“师父,我也想你了。”
片刻寂静后,一朵花轻轻晃动,传出低沉而熟悉的声音:
>“我知道。”
雪越下越大,盖住了山路,也盖住了来时的脚印。
可在那片洁白之下,新芽正在苏醒。
它们尚未破土,却已散发微光,如同星辰埋伏于大地深处,等待春天一声轻唤。
而在宇宙某处,那颗轨道节点静静悬浮,不再旋转,不再躁动。
它像一颗守望者的眼眸,凝视着蓝色星球上千万盏点亮的心灯。
偶尔,会有光从地球升起,笔直升腾,穿过云层,抵达它所在的高度。
那时,它便会轻轻闪烁一下,像是回应:
>“我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