樱桃极难保存,放三五日便坏,价钱也极为高,堪比名贵药材,陆琼也是馋得很,才狠心买下。
这还是运送途中磕了碰了的,或是快熟透的,像红中带黄的樱桃才是极品,价格也更美丽。再便宜些的,就是制成蜜饯的樱桃,虽能保存得更久,滋味却不比得新鲜樱桃。
杨姐儿则把果肉厚实的都另外留下来,摘下蒂,用竹签稍尖的一头戳进樱桃的顶部,挤出核来。
“没想到绣坊那的铺子竟值千两!”
陆琼手里也没停,不断地摘蒂、去核,随手丢进另一干净的盘子:“是一千五百两,我就是挣一辈子的钱,也攒不到这般多……”
这跟要她在后世寸金寸土的市中心买房一样,就是首付也付不起,搞不好还成“首负”了。
想到这,陆琼也叹气:“那掌柜还叫我去找钱主借钱。”
听到“钱主”二字,杨姐儿也激动着,拼命甩着头:“可千万使不得!”
陆琼也笑着说好,她本就不打算借钱,只是吐吐苦水。
陆萱她们刚吃完盘中几个樱桃,加上话本也看得差不多,便跑过来围观:“我还以为樱桃煎是放锅里煎呢!”
魏盼皱着鼻子,嗅了嗅空气中香甜的樱桃香,也跟着点头。
陆琼去来一盆清水,撒上盐,拌均匀,处理好的樱桃便倒入其中,清透泛光,樱桃也是个个小巧玲珑。
“待会儿就下锅煎了,不过还要先放糖。”
樱桃用盐水除涩后,她便用小竹筛沥干,倒入瓦罐中,放糖、蜜糖。
宋时的樱桃果肉更软,味道酸甜,不过汁水较少,熬煮过程中她需要不断搅拌,直到析出汁水,煮至浓稠,咕噜咕噜翻滚着,最后大火收汁。
魏盼跟陆萱二人也一动不动地盯着,毕竟过去从未尝过樱桃,也很少见到樱桃,是以皆感到稀奇。
“阿姐,这要何时才能好?”陆萱已经等不及,隔了矮墙就在那抻长脖子。
魏盼也学着探头,她们就像两只小馋猫。
杨姐儿在一旁看火,眼角都笑出褶子来:“也快好了,再等一会儿……”
陆琼也笑,把熬好的樱桃盛如玉色瓷盘中。
因着是她们自己吃,便不用特意摆盘或是压成饼状,撒上糖,随后在顶上放一樱桃点缀即可。
几人用勺子分着吃,樱桃的果肉格外软烂,在蘸了糖后也带着沙粒感,既酸也甜。
像是在尝盐渍梅子,只不过是将梅子换成樱桃,从酸咸变为酸甜,也更软。
酸甜开胃,陆琼觉得用来酿酒也不错。
一句玩笑话,陆萱却真的在认真思索:“那这得把铺子给当了……”
即便过了快一年,可在她心里,阿姐还是那个“败家”的阿姐。
……
初八,是佛陀诞生日,汴京人常把这日称为浴佛节,许是因为要用清水沐浴佛像。
不少汴京人皆到附近佛寺祈福,祈求往后顺风顺水。
陆琼也决定歇业一日,到相国寺走一遭。而陆萱对“沐浴佛像”一事不感兴趣,便早早拉着魏盼跑走了。
寺内供奉有一尊太子像,立在池子中,边上挂有长木勺,陆琼也学着僧人把水浇在太子像上。
等她走到主寺最大的佛像前,便瞬间落泪,莫名升出一股委屈的情绪。
住持也在身边,朝她行礼,微笑着:“佛前落泪,即是有缘。”
也不管陆琼作何反应,他说完这句便离开,朝别的僧人走去,像是临时走来,只为说这句话。
陆琼抹完泪,心里也嘀咕着,难不成她以后还会出家不成?
想也知道是不可能。
不过她的心也平静下来,就连要祈祷何事也忘了。倒是对寺内的斋饭感兴趣,便想着趁现在人少,赶紧去尝一尝。
谁知她一转身,就见谢洵站在不远处,隔着行人与她对视上,还笑着。
他是陪家人来的,闲来无事便到处转,正好就碰上了。
陆琼提出邀约:“谢郎若是无趣,不妨跟我去尝相国寺的斋饭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