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声悠远,穿透风雨,直击神魂。
一道金光自天而降,照耀殿宇。一名老僧踏雨而来,袈裟飘动,手持锡杖,面容慈悲却不怒自威。
“阿弥陀佛。”老僧合十,“施主此举,可是要逆天而行?”
紫微踉跄后退,看清来人面容,顿时如坠冰窟。
此人,竟是大慈恩寺住持玄悲大师!
皇帝赐予他们的护身符,正是出自此人之手!
“你早就知道一切。”紫微咬牙,“你根本不是为了辟邪,而是为了助长青鸾复苏!那些童男童女之血写的符,根本就是催动封印松动的媒介!”
玄悲摇头:“贫僧只是顺应天意。佛骨现世,乃是普度众生之机缘。青鸾虽为妖魂,但她所执之念,亦是对佛法的渴求。若能借舍利之力点化她,未必不是一段佳话。”
“胡言乱语!”白素贞怒斥,“她若复活,必将屠城百万!你这是以苍生为赌注,换取你个人功德!”
“是非善恶,岂是你一介妖物所能评判?”玄悲目光如电,“今日贫僧奉旨而来,只为确保仪式顺利进行。至于你们……若执意阻挠,休怪贫僧不留情面。”
话音未落,锡杖顿地,金光暴涨。
紫微只觉胸口如遭重锤,护身符瞬间焚毁,狼毫笔脱手飞出。林文远挺剑上前,却被一道佛光禁锢,动弹不得。
玄悲缓步走向铜棺,伸手欲揭棺盖。
就在此时,庙外马蹄声急。
一名宦官冒雨闯入,高呼:“圣旨到!紧急军报??宜人许氏途中染疾,高烧不退,恐难支撑!陛下命钦差暂缓行程,待宜人康复后再行启程!”
众人皆惊。
紫微却在听见“许氏染疾”四字时,心中豁然清明。
那是假的。
许娇容身体康健,怎会突然病倒?分明是有人通风报信,故意拖延时间!
他看向白素贞,见她嘴角微扬,已然了然。
是她做的。
只有她,能在千里之外,以妖术幻化病症,骗过朝廷耳目。
玄悲神色微变,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出。
“天意如此。”紫微抹去嘴角鲜血,缓缓站起,“既然陛下有令,我等身为臣子,岂敢违抗?请大师暂且收手,待姐姐痊愈,再议后续。”
玄悲盯着他良久,终是叹息:“也好。七日后,若宜人仍未康复,贫僧自会再来。”
转身离去,身影融入雨幕。
危机暂解。
紫微瘫倒在地,气息微弱。白素贞急忙扶住他,将那滴精血喂入他口中。刹那间,暖流贯体,断裂的经脉开始修复。
“你值得吗?”他虚弱地问。
“你说过,此物系情之所寄。”她微笑,泪光闪烁,“当年你拾玉还我,我说我们有缘。今日我才明白,不是因为你认得我,而是因为你的心,从未忘记我。”
窗外,雨渐渐停了。
晨曦微露,映照残庙断碑。
而在遥远的京城里,一座深宅之内,许娇容躺在床榻上,面色苍白,额角滚烫。丫鬟焦急呼唤,太医束手无策。
可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棂时,她忽然睁开眼,轻轻呢喃:
“弟弟……快回来……姐姐等你……”
声音温柔,却带着一丝不属于她的冰冷笑意。
同一时刻,北邙山底,青铜棺中,那道裂缝深处,一双猩红的眼睛,缓缓睁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