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退!”许仙厉喝。
话音未落,地面轰然裂开,一道血柱冲天而起,腥臭扑鼻。血雾中浮现出无数扭曲面孔,哀嚎阵阵,皆是披袈裟的僧人,或断臂,或剜目,或剖腹,形如厉鬼。
“这是……被献祭的僧人魂魄!”罗彬瘫坐在地,失声尖叫。
许仙咬破指尖,以血画符,将玉佩置于阵眼,低喝:“天地玄宗,万?本根!敕!”
符成,玉佩爆发出金光,血雾暂退。黑佛发出一声低吼,整个晋祠开始摇晃,瓦片簌簌落下,梁柱断裂。
“它要出来了!”许仙大喊,“罗彬,护住玉佩!我去毁它的根基!”
他冲向祠堂地底入口,那里有一道石门,刻满梵文,中央镶嵌九颗舍利。许仙认得,那是“九转轮回锁”,唯有集齐九位高僧自愿舍身,方可开启。如今舍利完好,说明封印仍在,但已被动摇。
他正欲动手,忽觉背后寒意袭来。回头一看,竟是罗彬持刀逼近,眼中泛着诡异红光。
“罗兄?你??”
“别怪我。”罗彬狞笑,“我在来路上就被种下了‘心蛊’。国师说了,若我不杀你,我全家皆死。而你……你必须死在这里,否则佛宝无法彻底觉醒。”
许仙恍然大悟:“原来如此!陛下召我们三人,根本不是为了迎佛宝,而是要用我们的‘气运’作为祭品!崔恒刚烈,气运最盛,所以第一个死;你心志不坚,易控;而我……我是沈仲文弟子,韩愈传人,文运昌隆,正是最佳祭品!”
“聪明。”罗彬举起刀,“可惜,晚了。”
许仙冷笑:“你以为,我就没准备吗?”
他猛然撕开衣襟,露出胸前一道金色符?,乃韩愈亲授的“文心镇魔印”。他咬舌喷血,将血洒在符上,大喝:“浩然在胸,百邪辟易!”
金光暴涨,罗彬惨叫一声,手中刀落地,七窍流血,倒地抽搐。而那黑佛发出震天怒吼,石门轰然开启,一股滔天邪气冲出,黑雾弥漫,凝聚成一尊高达十丈的巨佛虚影,周身缠绕冤魂,口中诵念颠倒经文。
“阿弥多佛,众生皆苦,唯我独渡??杀!”
巨佛一掌拍下,许仙翻滚避让,左臂却被余波扫中,当场骨折。他强忍剧痛,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??那是他离京前夜,一位匿名老太监塞给他的。信中只有八字:“佛非佛,僧非僧,国师即魔。”
他忽然明白了一切。
国师早已堕入魔道,借皇帝求长生之名,暗中培育“伪佛”,以天下英才之气运为食,欲借佛宝之名,篡夺龙脉,成就不死邪神。而皇帝,或许早已被迷惑,亦或……甘愿成为祭品。
“想通了吗?”幽幽之声自祠堂上方传来。
许仙抬头,只见国师立于残破屋檐之上,白发飘然,手持拂尘,看似仙风道骨,可双目却是纯黑无瞳。
“你才是真正的妖。”许仙嘶声道。
国师微笑:“妖?何为妖?我修的是无上大道,只不过世人愚昧,称我为魔。许汉文,你天赋极高,若肯归顺,我可饶你一命,让你位列仙班。”
“我宁做人间一书生,不做天上假神仙。”许仙将玉佩狠狠砸向九转轮回锁,“今日,我以文人气节,毁你邪法根基!”
玉佩与舍利相撞,金光与黑气激烈交锋。刹那间,天地变色,雷声滚滚。那巨佛发出不甘怒吼,身躯崩解,黑佛本体龟裂,从中溢出无数血丝,如同活物般缠向许仙。
千钧一发之际,一道青影破空而来,剑光如虹,斩断血丝。一名女子跃入祠堂,白衣胜雪,眉目如画,手中长剑泛着淡淡月华。
“娘子……”许仙怔住。
女子转身,眸光冷冽:“我说过,若你敢接这差事,我必亲手杀了你。”
可她下一瞬却将他拉入怀中,低语:“但现在,我改主意了??因为你要做的事,和我一样。”
她抬头望向国师,轻声道:“本官娘子就是妖,今日,便让我替天行道。”
剑出,月华倾泻,照亮了整座晋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