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原来如此……”他低声自语,“玄宗并未彻底消亡,而是有人刻意抹去了它的痕迹。而我之所以能承受双道融合,或许并非偶然,而是……命中注定。”
胡尚志听得眉头紧锁:“你说什么?残碑录?那东西真的存在?”
“不仅存在,而且必须找到。”柳洞清站起身,语气坚定,“先辈托梦示警,必有深意。况且,若不查明当年玄宗为何遭灭门之祸,我又如何谈重振宗门?又怎能摆脱如今这步步杀机的命运?”
胡尚志沉默良久,终是叹道:“罢了。既然你已踏出这一步,我也不能再袖手旁观。我知道一处地方,极有可能藏有残碑录的线索??三百里外的‘忘川墟’。”
“忘川墟?”柳洞清皱眉,“可是那个被称为‘死者归途’的禁地?”
“正是。”胡尚志点头,“相传那里是古时通往冥界的门户之一,每逢双月同天之夜,阴气最盛之时,亡魂可短暂重返人间。许多古老宗门的秘典、遗物,都被埋葬或封印于彼处。更有传闻说,玄宗最后一批长老,便是带着核心典籍逃入忘川墟,自此音讯全无。”
柳洞清眼中精光一闪:“那就去忘川墟。”
一行人终于冲出堕月谷,身后轰隆巨响不断,整座山谷如同活了过来,岩壁龟裂,黑雾升腾,俨然化作一方独立的小型凶域。那两尊对峙双尊雕像也在最后一刻轰然倒塌,尘土飞扬中,仿佛宣告着一段旧时代的终结。
三日后,队伍抵达忘川墟外围。
此处地貌荒芜,寸草不生,大地呈灰白色,宛如骨粉铺就。远处一座断裂山脉横卧如尸,山腹中隐约可见巨大石门轮廓,门上刻满扭曲符文,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气息。
“那就是‘归墟之门’。”胡尚志指着石门低声道,“据说只有携带‘生死凭证’者方可进入。否则,哪怕只是靠近百丈之内,也会被无形之力抽走三魂七魄。”
“生死凭证?”柳洞清问。
“一般是指死者的贴身信物,或是生者自愿献祭部分寿元换取通行符。”胡尚志说着,从怀中取出一块漆黑玉牌,上面刻着一个古篆“玄”字,“这是我师尊临终前交给我的遗物,说是若有朝一日要进忘川墟,便可用它打开一线生机。”
柳洞清凝视那玉牌,心头微动。他忽然伸出手,将自己的血滴落在玉牌之上。
奇异的一幕发生了??鲜血甫一接触玉面,立刻被吸收殆尽,紧接着,玉牌泛起淡淡红光,竟浮现出一行小字:
>“玄宗第七脉,承命者柳氏洞清,持此令可入三重墟,时限七日。逾期不归,魂归幽冥。”
众人倒吸一口凉气。
胡尚志震惊道:“这……这不是普通的通行令,这是‘宗主级敕令’!难道你师父……其实是玄宗真正的继承人之一?!”
柳洞清没有回答,只是默默收起玉牌,望向那扇巍峨石门,心中波澜起伏。他从未想过,自己卑微出身的背后,竟藏着如此沉重的身份。
当夜子时,双月初现。
一轮银辉,一轮血红,悬于天际,交相辉映。就在这一刻,归墟之门缓缓开启,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。一股腐朽与新生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,仿佛踏入其中,便是跨越生死边界。
柳洞清率先迈步,走入光门。
刹那间,天地逆转。
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宽阔河流之上,河水漆黑如墨,流淌无声,河面漂浮着无数面孔??有的哭泣,有的狂笑,有的怒吼,皆是未能超脱的亡魂。岸边矗立着一座座石碑,碑文斑驳,依稀可辨“南华”、“太元”、“五华”等字样。
“这是……忘川河?”柳洞清低语。
“不错。”一个苍老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他猛然回头,只见一位白发老翁撑篙而来,舟上坐着三位蒙面人,各持一灯:一灯赤红,一灯幽蓝,一灯纯白。
“你是谁?”柳洞清戒备问道。
老翁咧嘴一笑,露出森然白牙:“我是摆渡人,专渡不甘之人。你要找的东西,在第三墟??‘碑林渊’。但记住,每过一墟,便要留下一样东西:第一墟,舍一忆;第二墟,舍一情;第三墟,舍一命。”
“舍命?”有人惊叫。
“不是真死。”老翁摇头,“是舍去一段因果性命。比如,你若曾杀过一人,便需自愿承受其怨念反噬七日;若曾负一人深情,便要在幻境中经历百年孤苦偿还。唯有如此,方可触及真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