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渊岳根本不信他这番鬼话:“得了吧,你眼高于顶,岂会真与丑八怪过日子?究竟是谁?生得可漂亮?”
楼晟不愿多谈他那未过门的妻子,三言两语含糊过去。
唯有阎三看着府中仍在忙碌的工匠,脑海中仿佛有什么念头呼之欲出,却始终抓不真切。
苗青臻自然也从李渊和口中听闻了楼晟即将成婚的消息。
“青臻,他已要娶妻了,你也早些放下他吧。”李渊和说道。
他曾以为苗青臻只是气他当年娶妻,后来才渐渐明白,这人心底装着的一直是楼晟。
苗青臻沉默片刻:“……早就放下了。”
心头泛起密密的苦涩,他只觉得可笑,楼晟与李渊和,终究是没有任何不同。
邻国使团进京那日,上京城热闹非凡。
金吾卫暂管城防,一些车队卸完进献的贡品便要出城,苗青臻假意带小苗儿去买糕点,轻易甩脱了王府仆从。大约是时日渐久,李渊和觉得苗青臻已无离开的理由,看守松懈了许多。
苗青臻将自己与孩子稍作伪装,混入一行即将出城的商队。
师弟早已备好行囊,包袱里夹着一张写着“一路顺风”的字条,另有一把小巧的金锁,仔细用手帕包裹着,是师傅早年打好欲赠予小苗儿,却始终未能送出的礼物。
苗青臻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冰凉的金锁,只觉眼眶发热。
他回头望向师傅家的方向,眼泪终是忍不住滚落。
自己何等不孝。身后有人低声催促,他匆匆拭泪,抱着孩子登上马车。
一辆辆马车载满珍奇货物卸下,苗青臻隐在其中一辆空掉的车上,嗅到一股奇异的暗香,只当是商队运输的香料。车队缓缓前行,轱辘声碾过青石板路。
不算宽阔的街道另一端,骤然响起喧天的喜乐。
楼晟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人潮中,一身锦缎袍服,金冠束发,手握缰绳。鼓乐声震耳欲聋,仿佛掀起了漫天尘土,场面热闹得近乎浮夸。
商队与迎亲的队伍堪堪擦肩。
远远望去,这场景宛如一幅被割裂的画卷:商队马匹低声嘶鸣,蹄声沉闷;而楼晟端坐马上,锦衣华服,气度张扬,花轿后跟着长长一列手捧红花的仆从。
两支队伍方向迥异,仿佛瞬间划开了两个再无交集的世界。
苗青臻终是没忍住,轻轻挑开遮挡厚布一角,恰好看见楼晟目不斜视的背影,以及那顶刺目的花轿。
小苗儿小声问:“爹爹,是有人成亲吗?”
苗青臻放下布帘,将孩子紧紧搂进怀里。小苗儿的脸蛋贴着他胸口,透过衣料传来温热的触感。他低声答:“是,今天有人成亲。”
手臂环抱着孩子幼小的身躯,此情此景,恍惚间与数年前重叠。
那时他也是这样,带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悄然离去。又过数年,雪天林间,他捡回那个奄奄一息的男子……原来过往种种,不过大梦一场。
他轻声问怀中的孩子:“怕不怕?跟着爹爹离开这里。”
小苗儿摇摇头,嗓音软糯却坚定:“跟着爹爹,我什么都不怕,我只要爹爹。”
苗青臻将下巴轻抵在孩子发顶,喃喃低语:“爹爹也只要你就够了。”
车队缓缓驶出城门,苗青臻在颠簸摇曳中,只觉得意识渐渐模糊,终是沉入一片黑暗。
他意识模糊,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摇晃着,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和扭曲,仿佛都是旋转着。
一片黑又一片红,然而,他却感觉到有人在他的身边,仿佛是一只神秘的手,轻轻地引导着他的身体,脱掉了他的衣物又穿上了什么,就在在这样的情况下,他被架了起来。
他的头脑依然模糊,但他感觉到有一些人在他的身边。
“一拜天地!”
“二拜高堂!”
“夫妻对拜!”
“礼成,新人送入洞房!”
他就彻底没了意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