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没有理会他的讚美,只是平静地收回了手。
“天才,也需要合適的工具。”他看了一眼霍尔曼那辆豪华的马车,“霍尔曼先生,我不確定你的商队里,有没有纸、墨水、火柴,以及……一点点你喝剩下的威士忌?”
霍尔曼瞬间明白了。
这场疯狂的赌局,从这一刻起,已经正式开始了。
“当然有!”他立刻回答,“陈先生,我的马车里,有全加州最好的纸和笔。”
霍尔曼那辆经过改装的客运马车,车厢內铺著厚厚的波斯地毯,与外面那个泥泞、混乱的世界,仿佛是两个次元。
此刻,这里变成了世界上最隱秘、也最危险的偽造工坊。
霍尔曼將自己珍藏的上好羊皮纸,和一整套昂贵的文具,都摆在了陈默面前。
陈默没有客气,他先是拿起一张纸,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它的质感和纹理。
然后,他做出了一个让霍尔曼无法理解的举动。
他让霍尔曼倒了小半杯威士忌,然后將一点点菸草灰和地上的泥土,混了进去,用手指均匀地搅拌。
接著,他用一块乾净的布,蘸著这杯散发著怪味的、浑浊的液体,开始小心翼翼地、一遍又一遍地擦拭那张昂贵的羊皮纸。
很快,一张崭新的、洁白的羊皮纸,就在他的处理下,迅速地呈现出一种自然的、因岁月流逝而產生的、不均匀的淡黄色。
霍尔曼看得目瞪口呆。他从未想过,一张纸的“做旧”,竟然有如此多的门道。
做完这一切,陈默才拿起那根削尖的鹅毛笔。
他没有立刻开始画地图,而是先在草稿纸上,练习书写一种古老而又华丽的西班牙体字。
他的笔跡,从最初的生涩,很快就变得流畅而充满韵味。
“18世纪的西班牙探险家,他们的签名,通常会带有这样的捲曲弧度。”陈默一边写,一边用一种平淡的语气,像老师一样对霍尔曼解释著,“而他们绘製地图的线条,会更硬朗,因为那时候的勘探工具,还很原始。”
霍尔曼已经彻底麻木了。
他感觉自己面对的,根本不是一个来自东方的“淘金客”,而是一个精通歷史、化学、地理、甚至是犯罪艺术的……怪物。
终於,在做完所有准备后,陈默在那张已经“陈旧不堪”的羊皮纸上,开始绘製那份根本不存在的“古地图”。
他画上了山脉、河流,用西班牙语標註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地名。
最后,在地图的西北角,一个极其隱秘的山谷里,他用红色的墨水,画上了一个小小的、代表著“银矿”的符號。
“好了。”陈默放下了笔。
一份足以以假乱真的、充满了歷史厚重感和巨大诱惑的“西班牙时期银矿勘探图”,就这样诞生了。
霍尔曼捧著这份“罪证”,双手都在颤抖。
他知道,这东西一旦出手,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。
陈默看著他,缓缓地拿起桌上的火柴,將地图的一个小角,烤得微微捲曲、发黑。
“现在,”他將这份完美的“艺术品”,递给了霍尔曼,“该您这位『送马人,上场了。”
霍尔曼接过那张还带著一丝余温的地图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