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
月光洒在通往紫藤园的石板路上。
时从意做贼似的溜出门,还特意听了听周围的动静,不知怎么就想到之前那个晚上。
当时她还在为被弄脏的外套头疼,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赔偿。没想到一个月后的今天,竟然会和他领了证。
夜风轻拂,紫藤花瓣簌簌落下,在石板路上铺了一层淡紫色的绒毯。
视线尽头,席琢珩已经坐在那里,恰恰是她曾等待过他的位置。
她放轻脚步走过去,踩过几片飘落的花瓣。
一种莫名的情绪悄然爬上心头,像是被窥见了什么秘密,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动摇。
他应该是刚刚回来,白衬衫的袖口还带着些许褶皱,外套随意搭在旁边的藤椅上。
月光透过紫藤花架,在他身上如水般潺动,勾勒出挺拔而略显疏离的轮廓。
“这么晚了,是有什么事吗?”
时从意率先开口,声音不自觉地放轻,试图打破这过于静谧也过于暧昧的氛围。
席琢珩闻声抬眸,视线在她身上逡巡:“我见自己的老婆还需要理由?”
时从意被他的理所当然噎了个囫囵,脸上却腾起一阵热意。
她忽然意识到,自己跟席琢珩在领证这件事上的认知,似乎存在差异。
在他眼里这似乎是一桩正经婚姻,而她却只当是权宜之计,倒显得她像个什么渣女。
“那不是,假的嘛……”
片刻后他叹了口气,声音低沉:“我没有要跟你假结婚,也没有协议的前。但如果你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身份,我们可以做一个约定。”
他稍作停顿,目光沉静而认真:“这段婚姻的存续期间,我们会以真实夫妻的身份相处,但中止的主动权完全在你。任何时候,只要你觉得不合适,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,妥善处理好一切,包括将我名下所有资产,与你平分。”
时从意被这过于丰厚的条件骇了一跳。
即使席家产分支繁杂,核心资产大多由家族信托掌控,但席琢珩个人名下的财富对普通人而言已是天文数字。
她下意识摇头:“我其实不需要这些……要不我们还是写个协议?”
“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么?”席琢珩说:“从法律层面,我们只是一对正常的夫妻。”
所有的承诺,都比不上“正常夫妻”四个字带给时从意的震颤。
像什么东西在时从意心上挠了一下,留下一种奇异又陌生的触动。
不等她消化完,席琢珩已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本暗红色的小册子,推到她面前:“我们的关系,白纸黑字清清楚楚。它的期限由你决定,但我会努力让你每一天都觉得,这个选择值得坚持到永远。”
时从意完全被震撼到了,目光在结婚证和席琢珩之间来回游移。
一是居然有人随身携带结婚证,二是他对这件事近乎执着的认真,和全然不利己的态度。
“我、我觉得你可以没有必要当真的,”她结巴了,不自觉地歪了歪脑袋,“这对你完全不公平,而且我们也……”
不是这种关系。
但她没说出口,因为席琢珩此刻看着她的眼神,让她说不下去。
他眼睫微垂,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此刻像是骤然冷却的灰烬,所有温度都沉寂在阴影里,却又强自克制着维持体面。
“婚姻不是交易,谈不上公平与否,”沉默许久,席琢珩轻声说:“即使我不想被爷爷和顾家挟持,也不会拿它当儿戏。”
时从意的心口,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。
在她的印象里,席琢珩总是矜贵从容,即使面对席老爷子也向来不卑不亢。
现在这副隐忍落寞,又全然为她考量的样子,配着额头上的伤口,衬得他像是个什么德艺灯塔。
时从意有些手足无措,想都没想地哄人:“对不起,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没想这么多,严格说起来还是我占便宜了。”
她想了想,又真心实意地补充,“毕竟你可是席琢珩,家世好人也好,聪明又能干,商界公认的青年才俊,年纪轻轻接管了恒泰还管理得井井有条,这些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。”
这话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感慨,也带着一丝试图缓解气氛意味。
席琢珩眼底的沉郁,似乎被这句话冲淡了一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