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蹲好!别看我,瞄准前方!”
庄聿白的下巴被人捏住,视线则从孟知彰坚毅的下颌线缓缓移向庭院悬于正中的那枚竹片。
像被下了蛊,庄聿白竟真听话照做,乖乖地抬起弩机,眼睛透过望山,瞄准靶点。
“一、二、三……”
庄聿白正准备扣动悬刀,忽觉哪里不对。
噌了一下直起身,小脾气也跟着上来:“我若不听话,能怎样?杀了我?”
“再用心练习,和被我用强之间,你选一个!”
这……有毒吧。
一句话,说得庄聿白的腿,更软了。
庄聿白心想,你还是强了我吧。他真的没什么力气了。心中虽如此想着,可这话终究难以启齿。
男子汉大丈夫,哪能轻易缴械认输。
夜色里,庄聿白将唇抿成一条线,牙缝中挤出几个字“孟知彰,算你狠!我继续练!”
不等孟知彰膝盖再次抵入自己双腿内侧,庄聿白自己□□,乖乖蹲了下去。
*
既然武举的时间定了,手上其他事情的节点,便开始向前倒推。
寒月二十三开始,庄聿白想着十月十八左右怎么也要先到京城。人生地不熟,只有自己先安顿下来,才能安顿云无择和长庚师父,说不定武举前还有其他事情跟着。赶早不赶晚。
眼下离十月中旬启程的日子也就一个月出头,很多事情挤在一起处理,确实耗些心神。好在弩机之事进展顺利。
很快第一把弩机如期复刻了出来,老铁匠亲自骑着驴子进城,交到庄聿白手上。
庄聿白接过弩机,掂了掂,很趁手。不错。
或许是这些时日的训练见了成效,庄聿白竟然形成肌肉记忆。接过弩机的瞬间,他下意识装上箭簇,抬手,瞄准,扣动悬刀——
动作干净利落,一气呵成。
三丈外,熟透的一枚红尖尖桃子,应声落地。
军中待过许多年的老铁匠,恍了恍神方反应过来,亲自将那枚桃子与箭簇取回来,不觉赞叹。
“公子,好箭法!”
箭簇齐齐射断果蒂,桃子完好无损。庄聿白自己也惊了。
庄聿白心中乐开了花,面上却装出一副司空见惯、满不在乎的模样。
“老伯过奖了。随手试一试。至于这弩机是否合格,我明日上门给您回复。”
主要是庄聿白不相信自己这半瓶醋的功夫,必须让孟知彰亲口试过,说声好,他才放心让弩机进行批量生产。
100把可不是小数目,而且每一把都重要。关键时刻这可是既能杀敌,又能保命的忠实战友。
临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。庄子上和官府赏赐田地中的秋粮全部归仓。庄聿白交代庄上人好生着人看管。防火防盗防鼠,都很重要。若可行,也可以去聘几只狸奴来捉鼠。
茶炭和金玉满堂的生意照旧,有孟知彰在家坐镇,庄聿白没什么不放心。不过临行前,又多做出一批,他要带去京城探探行情。
当然一起带去探行情的还有今岁酿制的葡萄酒。葡萄酒不同与其他,不仅要算时日,还要看陶罐中果汁的具体发酵情况。好在临行前一周,第一只陶罐终于可以分瓶灌装。
庄聿白带了100瓶,其余的等他京城回来也来得及。除了葡萄酒,各庄葡萄园的金牌经理人然哥儿,庄聿白也一并带上了。
当然,卓阿叔那边的工作,他是一点没少做。
说道分别,庄聿白以为孟知彰会有所表示。谁知这冷面书生像个没事人一样。日子照过,饭照吃。好像他这次出门就是去趟庄子上,傍晚天黑就会回来似的。
“孟知彰,我离开这么久,你会不会想我?”
庄聿白看着一趟趟往马车上搬运行李的孟知彰,决定开口逗逗他。
孟知彰并没有回头,也没说话,只将车厢内的被褥铺得更厚了些。
庄聿白垫脚看去,是当时来府城时,牛婶送的那床大红囍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