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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日后的孟家村,张灯结彩,鼓乐齐鸣。全族老少全部盛装出席。
孟知彰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。庄聿白则是他们的福星、恩人。二人成亲,这不只是二人喜事,更是全村上下的大喜事。
孟家村上下,家家贴囍,户户张灯,处处是笑脸,声声皆“恭喜”。
外头有云先生、族长、牛叔等帮着张罗,后勤有牛婶、柳婶、粟哥儿等安排。庄聿白自是什么都无需操心。
而此刻坐在云鹤年山中竹舍,等待新郎官来接亲的的庄聿白,却不停搅着自己的衣角。
他心中不停闪回孟知彰同他说的话。
二人虽有夫夫之名,却一直守着那根线,从不越雷池半步,也未逾规矩半分。
可大家都是成年人,且血气方刚的年纪。有些事,馋,也是应当的。
所以庄聿白一直敬孟知彰是位克己守礼的君子。坐怀不乱,自持若松。从未碰过最后一步。
今日不一样了。
一场盛大而隆重的婚礼之后,所有人心照不宣,等在洞房的会是什么。
庄聿白没有试过。说不上恐惧,还是期待。
不过这最后一步,他马上就要试到了——
作者有话说:下章礼成。
第220章大婚(四)
喜气和着细碎阳光,丝丝缕缕打在竹叶上。
云鹤年所居竹舍内,从来没有这般热闹过。
庄聿白与母族断亲,便从长辈云鹤年的竹舍“出门”,等待孟知彰迎亲。
云鹤年将亲手制作的两册《茶谱》和一件亲手缝制的紫貂大氅为庄聿白嫁妆。东西虽看去并不贵重,却是云鹤年精心准备过的。
他此生从未穿上嫁衣,但与自己心悦之人成亲会是什么模样,无人处,他想象过千百次。今生今世自己已无缘的那份幸福,他希望天下有情人皆能拥有。
提前三日云鹤年和刘叔便将西厢收拾出来给庄聿白暂住。云鹤年生性淡泊,所喜之物也皆雅致冲淡。不过婚礼要的是一个喜庆热闹。他特意让柳叔备了十丈红绸,或结红花,或缠彩灯,整个竹舍内外妆裹一新。
云鹤年在庭中那株老葡萄藤前站了许久。或许还说了些什么。或许什么也没说。
藤皮被岁月撕开一层又一层干枯的沟壑,粗糙得能刮破心中最深处、最柔软的那道防线。他亲手在藤身上系了朵红绸花,树根处还摆上三颗糖果。乖巧,可爱。
这日清晨,弦月西沉,夜色尚存,竹舍内廊前檐下的灯已经亮了起来,灯火通明,内外笑声不断。
牛婶、柳婶等年纪长些的,负责照看整体流程,安排梳洗、着装等仪式性环节。粟哥儿等人则一边帮着打下手,一边时不时同庄聿白闲话几句。
或许是太紧张了,庄聿白不时要找人说话。
“这件衣衫是不是大了些?”“……领子有些紧?”“真的要穿这么多件么?”“我有些喘不上气来。”
薛启辰将拖着层层衣裾向院中“逃”的庄聿白,拽回来,按回椅子上。
“怎么,庄大使君连陛下天颜都不怕,今儿这是怎么了,想做临阵脱逃?”薛启辰递了一盏酥酪过来,“先多吃些,今日事宜多,后面忙起来顾不上吃东西,不能白白饿着肚子。”
“谁逃了!”庄聿白努努鼻头,瞪了薛启辰一眼,手上却诚实地接了酥酪过来,“二公子听上去像是非常有经验呢!”
“我虽然未成亲,但我兄嫂的成亲仪式还是参与过的。你现在不多吃点东西,白天肚子咕咕叫也就罢了……小心你晚上没力气!”
薛启辰知道最后一句话肯定能惹到庄聿白,不等对方反应过来,忙闪至一旁,将主场留给过来帮庄聿白整理冠帽的粟哥儿。
“粟哥哥救我!”
果真庄聿白起身就要来追着打薛启辰,粟哥儿笑着拦住,理了下庄聿白礼服上弄乱的流苏。
“薛二公子说的在理,公子确实应该多吃些。这一天的琐事繁复着呢,不仅要依照流程一项项进行,还要一直穿着这整套衣冠拘着礼。公子身子本来就弱,去西边又受了伤……公子听薛二公子的,多吃些总是对的。”
几人正闹着,云鹤年托了盏清茶进来,让庄聿白清清口,又将一小包樱桃小饼用油纸和巾帕包好,递到庄聿白手中。
“若中间饿了,随时吃一块。规矩是规矩,人可不能被规矩完全束缚了。”
庄聿白忙起身接了,道了谢,将小饼仔细揣进衣袖中,一抬头看见刘叔笑嘻嘻进来,说门前来了许多乡邻,要给庄聿白“添妆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