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子暄不仅没有像往日那样损他几句,反而抬头认真地看向他:“不行,云庭,我不需要你用你的幸福,去换取我的筹码。”
谢云庭没想到他会如此说,心下震动,却又勾起嘴角:“我们这些人,生在权谋旋涡之中,谈什么婚姻自由。上了你这搜贼船,我还能下得去吗?”
他走到窗边,看向外面漆黑的夜色,声音几乎轻不可闻:“况且,你受了多少苦才走到了这里。”
那时候小小的太子,和他一般高,却整日整日地把自己泡在书房里,温书,练字。
也得不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一句夸奖。
“十岁那年,仅仅是你因为背错了一句策论,就被那位罚跪在雪地里三个时辰。”
那可是寒冬腊月啊,后来太子高烧不退,差点就没熬过来。可那位皇帝连太医都不许请,是他跪求了他的父亲,才偷偷给太子送了药。
“不许你见母亲,不许你喜怒形于色,不许你有所偏好。”
“那是教导吗?”谢云庭看到过皇帝盯着太子看时的眼神,那是一种恶狠狠的、仿佛淬了毒的眼神,“那分明是折磨!”
但凡见过那位的所作所为,就不会对他有一分好感。
君子暄痛苦地捂住额头,过往的一幕幕再次翻涌而上,几欲将他撕裂。
“别说了,云庭。。。。。。别说了!”
他不想查了。
谢云庭转过身,看着好友颤抖着肩膀,心中一痛。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就像小时候那样。
“好了,好了,”谢云庭的声音温和了下来,“无论前路多难,臣都会陪殿下,我们没有退路,只能往前走。要么死,要么赢。”
可是有那么一瞬间,君子暄也怀疑了,自己想要的真的是名正言顺地坐上皇位吗?
若是,自己无能一点,不再争强好胜,是不是父皇对他的笑容就会多一点,忌惮就会少一点。
他不知道。
或许人就是要接受,父母生来便不喜欢自己,甚至厌恶到想要他的命。
谢云庭看着他这般模样,多年默契让他一眼便知他心里在想什么,心中五味杂陈。
他将茶杯斟满茶水,重重放在君子暄面前。
茶水激荡,溅出几滴在案几上。
“殿下,醒一醒。”
谢云庭的声音带着几分冷硬,“你若再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温情,一退再退,护不住你自己,更护不住你身边的人!”
苦涩、带着凉意的冷茶顺着喉咙滑入腹中,浇灭了心头最后一丝希冀。
放下茶杯,再开口时,君子暄已然恢复了冷静:“你说得对,孤没有退路。”
他亦站起身,走到了好友身边,两人并肩而立,互为依靠。
“云庭,多谢。”
“殿下言重了,臣甘之如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