晓白打开房门,先是环着这简陋的房间绕了两圈,和在村口般如出一辙,本能催促她这样做。
房间里没什么值得注意的,除了蜡烛,她先是闻了闻,除了油腻外没什么异味,又用指甲干脆地挖了一小点儿塞进嘴里尝味道。
入口就化了,烧起来肯定很快,只是尝起来既腥又臭,实在恶心。
晓白下意思抠了抠喉咙,想把那块融了的蜡烛块吐出来,她发出两声干呕,自然是什么都吐不出来。
火柴很普通,有些受了潮,她挑挑拣拣了几只相对来说干燥的,坐在桌前等待夜晚来临。
她拿出自己口袋里的石头,色泽黯淡,灰扑扑的毫不起眼,这就是她最重要的东西吗?
她对此毫无印象,唯一可以确认的是,她看着这块石头,总感觉十分亲切,她把耳朵靠近石头,恍惚间听到微弱的心跳,但等她细听,又什么都没有了。
迷惘的思绪随着夜幕共同侵袭而来,晓白把石头珍重地收进口袋,点燃蜡烛,抬起头四处嗅闻。
这里很安静,她的耳朵捕捉不到什么虫鸣,味道却很杂,最重的还是那股子始终挥之不去的膏药味,这是人类为数不多对抗退化性疼痛的手段。
但是很快,她闻到了夹着水汽的土腥味,难闻得反胃。
开在墙边的窗子不太高,她踮起脚大胆地朝外看,暗得连树的轮廓都看不见了。
蜡烛劈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反而让房间有了丝活气,这份孤独的安静没有维持太久。
“晓白,我是李渊。”声音沉着,嗓门粗,现在刻意压着,听起来轻了些,也别扭了些“蜡烛有问题,不能点。有东西要来了,趁现在把蜡烛熄灭,躲在床底下,别出门。等没声音了再到我的房间汇合。”
房间里很昏暗,火光摇曳,刺耳的摩擦声响起,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砸门。
晓白皱了皱眉头,她不太喜欢这种粗暴的砸门声,这让她烦躁,很想大叫。
但是她采取了更文明的方法,她搬了个板凳,踩在上面,扒着窗口朝外看看来客。
在她终于够到窗口时,那片黑色突兀地移动了,那不是太深的夜色。
那是头发,有东西趴在窗口,等着她的自投罗网。
晓白没出声,默默地重新下了椅子,回到床上。
那阵声音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消停了,紧接着是一声叹息。
一切重归宁静。
只有晓白知道,刚才她不是冷静,而是吓得血液倒流了,只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怂感和求生欲逼迫她假装无事发生。
毕竟李渊可没有那么长的头发。
另一边。
薇薇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对着墙缝发声。
“何荷姐,你在吗?”
何荷不知道在忙些什么,过了好一阵才低低地嗯了声以作回应,薇薇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一些。
“不要多想,好好睡觉,别开门,一会该点蜡烛我叫你。”
简陋房间的隔音效果比较差,声音若隐若现,但有人在旁边的踏实感还是让薇薇放松不少。
她回到桌前,凑近闻了闻这根蜡烛,又甜又腥,摸起来黏糊糊的,那股子难闻的味道怎么擦也擦不掉了。
时间一分一秒流逝,薇薇心里总是不踏实,她想再找何荷聊天,又怕引来些不该来的东西,只好拿着火柴坐立难安,随时打算点火。
“天快黑了,点蜡烛吧。”
何荷没忘记提醒她,她的心提到嗓子眼,火柴有些受潮气,擦了几下没点着,她赶忙换了根新的,但都没能成功点火,急得她额头冒汗,动作幅度也大了不少,手肘压在桌子上咚咚响,呼吸也急促起来,那股始终不肯现出正形的威胁哪怕还没有到来,她也快被自己的紧张逼疯了。
“何荷姐,我点不着,它太潮了!”
天色已经很暗,薇薇握着火柴的手都出了汗,她慌忙地求助,连声音都带了哭腔。
“不要着急,用你的牛仔裤把火柴表面磨一磨再点,只是表层受潮,里面的芯没问题。”
薇薇深呼吸几口气,稳住抖起来的手,用裤脚的面料包紧磨了磨火柴,表层暗红色的药粉脱落,露出层薄薄的白蜡,她这次重新划过粗糙的磷皮,火焰如期而至,照亮了她惨白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