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用来交换的筹码**力太大。我明知道她的手段卑鄙可耻,可又不得不妥协。她太清楚蒲小优对我的危险意义,无论是爆料这条八卦,还是和我联手抗敌,主动权都由她控制。她把我的命脉和弱点全攥的死死的,由不得我临阵脱逃。
“你到底听见没?现在想后悔还来得及。”她接连施压。
门外的广播生敲门未果,跑去搬救兵了。我知道,我的时间不多。含糊的嗯了一声挂断电话,展开那张A4纸,逐字逐句看内容。
黑色方形按钮,打到ON。
我声音颤抖的快要哭出来:“这段话,要说给高一四班的李铭彦。我,莫安苏,在学校广播室,请全校同学作证,我对李铭彦没有任何感觉,以前没有,以后也没有。李铭彦,你听好。我以前一直把你当做好朋友,只不过是觉得你人长得帅,家里又多金,有你这样的男生在身边,很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。但是,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喜欢你,和你在一起。
其实,我心里早有喜欢的男生。他就是秦鹤羽。没错,以前我不肯承认我喜欢秦鹤羽是怕被大家嘲笑说我是卑微的丑小鸭,所以我只能把对他的心意埋在心里。今天,我鼓起勇气说这些的原因是想李铭彦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了。我不能接受你的表白,也不能接受你的爱情。我不会喜欢你。李铭彦,以后,我不想和你讲话,不想和你联系,不想听见任何和你有关的消息。我们,就只做普通同学,就当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吧。”
我重重把播音按键关掉,终究不可自已的趴在键盘上崩溃大哭起来。对不起李铭彦,真的对不起,我不是有心想要这样伤害你。我不是故意把你对我的爱意公布于众,然后当着所有的人的面把它践踏的一文不值。我不是故意要和你从此陌路再也不联系,我要怎样在心里呼喊才能让你明白我是真的情非得已。
李铭彦,读这封信的时候,我的心同样被刺痛的鲜血淋漓。尽管我不爱你是真,我心里对秦鹤羽的暧昧也是真,可是,我从未想过用这样残酷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。可是,蒲小优的攻势如此迅猛,路莎莎的利益交换如此**。我必须要牺牲掉你,来自私的保护好自己的家庭。请你原谅我,请你一定要原谅我。
对不起,李铭彦。
我点燃路莎莎交给我的那页纸,它完成了最终的使命。终于要按照和路莎莎约定好的方式,销毁一切对她不利的证据。
最后的灰烬灭在屋角的垃圾桶里。
我听见临近操场传来的喧嚣叫嚷,这一举措,把我推向了全校舆论的风口浪尖。李铭彦和他善良爱情的尸体,就横倒在我的眼前,我却没勇气拉一把。
广播室的门,几乎要被敲爆,外面人声鼎沸。我机械性起立,走去门口,轻轻松动锁头。秦鹤羽和纪检部成员率先挤进来,看见我蹲在地上,无声痛哭。
“莫安苏你疯了?”秦鹤羽把我从地上揪起来,劈头盖脸的问。
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,心虚到快要死去。
秦鹤羽,我也把你伤到了对吗?我知道,这一次,你学生会主席的位置真的可能不保,你那些耀眼的名誉光环也真的都要离你远去了。而这一切的一切,都毁在我这个所谓的陌生人手里。秦鹤羽,你恨我吗?我不怪你,连我自己都恨自己。
我怎么会如此自私,要去伤害两个原本无辜的人呢?
你看,我根本就是一个心肠坏掉的孩子。可是,我没的选,我真的没的选啊,我快要连家都没了。
医院吗?
医院怎么会有这么好闻的浅浅茶花香味?掠过枕畔的清凉的淡淡的暖风?恣肆的长发和疲惫的身体全瘫陷在大片的柔软里?
真想在这种祥和气息里安静睡着呀。
一切的一切都回到年幼的小时候,停驻在不谙世事的单纯夏天,穿着棉白色蓬蓬裙,裸足跑在潮湿的沙滩上,追逐一粒跳远了的透明玻璃珠子。妈妈说,它是被仙女赋予了魔法的璀璨水晶球,相信它有魔力的孩子最后都能够幸福。
我跑的太远也太累,想回头去寻找爸爸妈妈。他们站在我身后很遥远的地方,使劲冲我挥手,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叫我回去,可是,他们的身影渐渐朦胧成一片。我害怕极了,大哭着往回跑,然而我心爱的水晶球还在朝前方跳啊跳的,快要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。最后,爸爸妈妈的呼喊听不见了,美丽的水晶球藏身在一片杂乱无章的沙石里,沙滩上只剩下我来回奔跑的凌乱脚印……我哭到嗓子哑了,躺在荒芜的沙滩上像一条卑微又脆弱的小鱼苗,闭上眼睛的时候,恍惚看见所有的沙砾都变成了最晶莹剔透的水晶球,它们拼凑成爸爸妈妈的轮廓,却又打着哗啦哗啦的节奏,摔碎在幽深的海底……
安安。住在心底的那个自己在说话么?安安,你坚强的表面下,是一条再脆弱不过的影子。
“安安。到妈妈怀抱里来。”是沈兰慧温婉动听的声音。咿呀学语跌撞走路的我,咯咯笑着张开稚嫩的双臂,一步一步歪斜靠近,就要幸福的扑倒在她温暖的怀抱里,她的身体却渐渐透明消失不见……
“妈妈——”我大声哭醒,摔摔撞撞爬下床去。
他听见房间里的响动,迅速推门进来,大步快走,把在地板上盘曲扭捏像条泥鳅的我抱在怀里,轻轻拍打着我的背。真像,小时候沈兰慧哄我入睡的样子。
“妈妈,无论发生什么事,都不要丢下安安和爸爸好吗?”我抓住他温软的手,将潮湿的手心贴在脸颊上,说不出的心安。他缓缓抱起我的身体,把我放回**,枕头被布置成一个舒适的塌陷,悄悄拉起被角给我盖上。
我便想在这样的安然里再一次甜蜜睡去。
“安安,吃药了。乖乖吃完药再睡好不好?”他用厚而绵软的手指肚摩挲我的脸颊,帮我拨拢好散乱在脸上的头发。
不好,不好,我太困了,嘘,小小声,不要吵,放我再睡一小会会好不好?
“安安?”他俯下身来,伸一只胳膊小心翼翼托起我的脖颈,然后整个臂弯支撑起我昏沉的脑袋。一小勺苦涩的**缓缓漫溢过我的嘴角。我不肯吞咽,任性的让它缘着紧闭的嘴唇蜿蜒滑落,滴在凸起的锁骨边缘,刺痛了肩膀上的伤口。
真实的痛感让我积攒着力气缓缓撑起眼皮,看见了秦鹤羽再清晰不过的脸。我没有看过他这么低头细语的温柔,那是一张再好看不过的面孔,浮析着难以言喻的忧伤,和淡淡的,飘散如暮霭的心疼。可是妈妈呢?陪在身边的不是妈妈么?
我蠕动着身子想要拼力坐起来,没有得逞,头昏沉得千斤重,浑身上下疼到酸楚难忍。
“你想做什么,或者要什么,告诉我,我来弄,你躺着就好。”他按住我努力支撑扑腾可半分力气也没有的手脚,用最平和的语气跟我交谈。看我执拗的想要起身,他想了想,还是顺从的把我从被子里半抱出来,抽一个抱枕垫在我背上,叫我斜斜倚靠上去。还是不放心的坐在床侧准备随时揽扶住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