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三】
炽烈的爱意被挑明,香蕊对江北,便肆无忌惮的殷勤。但越是如此,江北越是回避。香蕊责难他,为何要如此决绝。
但江北又怎么能说,因为我心里的女子是忆莞,他那样不善于说谎的一个人,宁可缄默,一味的退让,且归咎于自己,说是自己不值得香蕊爱,但是,这么蹩脚的理由,在香蕊看来,无力又敷衍,渐渐的,她有些明白,江北连和她说实话的心都没有,亦即是,她之于江北,实在无足轻重。
想自己却为了他,千里迢迢。
是以,心中越发怨怼。
李遇年说,你若从了我,将来,我是能够给你一个名分的,这赵家的大宅你就算不能分一杯羹,我亦是可以在外送你一座宅院的。
李遇年已经开始了解香蕊。她对他,纵是抗拒,毕竟也不过软弱贪婪的小女子。
而香蕊,因了江北的拒绝,负气也好,虚荣也罢,终还是妥协。
李遇年占有了她。
那些虚情假意的缠绵,犹如慢性的毒药,渗透进她的每一寸肌肤。她有时竟故意在江北面前炫耀自己昂贵的发饰,她想,她一定要对方知道,没有你,我成香蕊会比以前活得更好。
然而纸始终包不住火。
李遇年在外拈花惹草也就罢了,如今惹到自个儿家里来,而且还是一个伺候人的卑贱丫鬟,赵明凤再是忍气吞声,也再忍不住,且是要将多年累积无可发泄的怨怒倾盆倒出,香蕊哪能不害怕。
她问李遇年,你答应过娶我为妾室,怎的半年也不见动静?你是不是要看我被那母夜叉逼死了你才高兴?
一贯宠她如珠如宝的李遇年,甚至肯扮驴子让她骑着满地跑的李遇年,此刻不做声了。香蕊哭哭闹闹的,吵了许久,李遇年蓦地站起来,拂袖道,其实不过逢场作戏而已,你心里明白的。
香蕊怎能不明白。
两个人所谓恩爱的时候,都只是各取所需。没有感情。没有爱惜。有的是金钱是情欲是报复是交易。香蕊不甘心。她以为有赌未必输。她用清白之躯赌这一世的荣华,最后,一败涂地。
香蕊被赶出了赵府。走在街上,四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,说这女子恬不知耻投怀送抱云云,她吓得犹如没头的苍蝇,横冲乱撞,那些污秽难堪的言语却一路追着她不肯放。
她不知道能够跑去哪里。
在凤凰城,她举目无亲。
除了江北。
而此时的江北,为怕老爷小姐将香蕊的事情迁怒于自己,哪里还敢接近她。毕竟当初是他举荐她入府做丫鬟,他说这是自己远房的表妹,又在老爷的面前好好夸赞了一番,谁想最后会是如此局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