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,我知道嘛!杰克——他叫她小妹!”昭安对她的丈夫叫着,“嗯,他对他母亲说了,当然啦,是她叫你去那儿。”
“可我不知道我养鸡是不是巧手儿。”半信半疑的苔丝说。
“那我可不知道谁是巧手儿啦。你是生在这个营生里,又长在这个营生里。生长在一个营生里,比一些学徒强多啦。再说啦,那也就是为了叫你去装装样儿,叫你别觉得蒙情不过。”
“我根本没有想我应该去,”苔丝心事重重地说,“谁写的信?你能让我看看?”
“德伯维尔太太写的。在这儿。”
信是用第三人称写的,简单地告知德北菲尔太太,她的女儿的帮佣在夫人管理的禽场方面将是有益的,如果她能来,将为她准备一个舒适的屋子,如果他们喜欢她,工资将慷慨付给。
“哦——没有了。”苔丝说。
“你不能指望她伸开胳膊搂着你,亲你,立马把你抱上椅子敬上炕。”
苔丝向窗外看去。
“我宁肯跟爹和你待在家里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我不愿告诉你们为什么,妈。说真的,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。”
一个礼拜以后,她想就近找一个轻松活儿,又在一个晚上徒然回来了。她打算在夏季里干活挣够钱,再去买一匹马。她正要艰难地跨过门槛,一个孩子手舞足蹈地穿过房间,说:“那个阔人来咱家啦!”
她的母亲赶忙解释,喜色从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往外泄发。德伯维尔太太的儿子骑马来看咱啦,他是骑马去马洛特的机会顺便来的。他想知道,以她母亲的名义,苔丝能不能去打理老太太的鸡场,到底去还是不去;如今,证明原先管鸡的那个小伙子不可靠。“德伯维尔先生说,你如果完全像你的外貌那样,你肯定是一个好姑娘;他知道你肯定值你那么大分量的金子。他对你非常中意——说真的。”
听到从一个陌生人那里她赢得了这么高的评价,苔丝有一会儿似乎真的很高兴,在她的自我估价中,她跌落得很低了。
“他那么想是他的好意,”她咕哝说,“假如能完全确定住在那里什么样儿,我随时能去。”
“他是个非常漂亮的男人!”
“我没有那么想。”苔丝冷冷地说。
“嘿,不管怎么样,那是你的一个机会;我敢肯定他戴着一个漂亮的金刚钻戒指!”
“对!”小亚伯拉罕从窗台下的凳子上欢快地说,“我看见了!他抬起手来摸他的八字胡的时候,金刚钻一闪一闪的。妈,为什么我们的阔本家老是抬起手来摸他的八字胡?”
“听那孩子说的!”德北菲尔太太插嘴大声称赞说。
“或许是显摆他的金刚钻戒指。”约翰先生从他的椅子上像在梦中一样咕咕哝哝说。
“我得好好想想。”苔丝边走出屋子边说。
“好,她是一出马就把咱的小本家征服了,”家庭主妇接着对她的丈夫说,“她如果不跟上去,她就是个傻瓜。”
“我可不愿让我的孩子离开家,去人家那儿,”做小买卖的人说,“我是这个家族的长房,别人应该上我这儿来。”
“不过得让她去,杰克,”他可怜的糊里糊涂的妻子哄着劝着他说,“他是被她打中了——你能看出来。他叫她小妹。他大概能娶她,叫她做阔太太;那时,她就跟她的祖宗一样啦。”
约翰·德北菲尔拥有比体力和健康更强大的自负,这样的假设使他高兴起来了。
“嗯,或许,那是年轻的德伯维尔先生的意思,”他承认了,“肯定是他想攀上老枝,结了亲改善他的血统。苔丝,这小坏种儿!她真的去看他们一趟,就结了这个果子?”
那时候苔丝正在园子的醋栗丛和“王子”的坟墓之间思虑重重地来回走着。她回来的时候,她的母亲趁着有利时机追求不舍。
“唉,你打算怎么做呀?”她问。
“我要是见过德伯维尔太太就好了。“苔丝说。
“我想你还是定了吧。到那时候,你就能见她。”
她的父亲在椅子上咳嗽起来。
“我不知道去说什么!”姑娘烦躁不安地回答,“那得你定。我害死了老马,我想我该去做些事,得到一匹新马。可是——可是——我实在不喜欢德伯维尔先生在那里!”
孩子们,马死了以后,一直把苔丝被他们的富亲戚(他们想象着那真是他们的本家)认了亲,当作减轻痛苦的想望,现在苔丝不情愿去,他们开始哭叫起来,强求着她,责怪她犹豫。
“苔丝不去——哇——哇——做阔——太太啦,她说她——不去啦!”他们号啕着,咧着大嘴,“咱们不能有新大马啦,不能有金镑去买好玩意儿啦!苔丝不能穿最好的衣裳,看着更漂亮啦,不能啦!”
她的母亲奏出了同样的调调:她老是把家务活无限地拖延着,看上去似乎更繁重,也就加重了争辩的分量。只有他的父亲保持着中立态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