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令仪并没有立刻接过水杯,只是迷茫的,呆呆地望着他,好像只要她一眨眼,眼前人就会像镜中水月般消失不见。
随后有湿润的水意笼罩眼底,化成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。
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,又害怕自己是在做梦,“我,是在做梦吗。”
秦殊握住她的手心贴上自己的脸,琥珀色瞳孔中全是失而复得的心疼,“不是梦,我在。”
感受到掌心触碰到的温暖触感,宋令仪鼻子一酸地扑进他怀里,“夫君,我好怕,好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
“我在。”
齐信得知宋令仪被找回来,许素霓被秦殊态度强硬的送走后,并不意外。
他从一开始就怀疑宋令仪根本没有失忆,也就没有存在被人掳走一说,也就秦殊那个蠢货会信。
怪不得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,美人膝是英雄冢。
“祁夫人倒是好深的算计,一环扣一环,当真是精妙绝伦,令齐某甘拜下风。”齐信拍着手,从外推门进来。
“先生在说什么,我夫君姓秦,并非姓祁。”宋令仪并不意外他会猜出真相,反正就算他猜到了又如何,只要她咬死不承认,她即无辜。
“祁夫人有些话说来骗骗别人就好,别真把自己给骗进去了。”齐信喉间挤出两声嘲讽,手中刀扇轻扇。
“夫人那天将阿满叫到落霞院,再一把火烧了,不正是好将其嫁祸给阿满。而你趁着府中生乱正好逃出去。要不是将军提前反应过来关上城门,说不定真就让夫人逃了。”
“夫人如今出现,想来是出不去,又没有退路。只出去易,回来难,夫人想要回来,自然需要一个替罪羊。不知道鄙人说的可对。”齐信说完后,似讥似讽的扶掌来上一句,“只怕连夫人身上的伤,都是自导自演而来。”
“先生想象力如此丰富,不去写话本真真是可惜了。”宋令仪不信他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说这些,只怕正有什么坑挖好等着她跳进去。
“要是先生认为是我的存在碍了夫君的眼,我可以离开,并且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夫君面前。”
“哦,不知道夫人想走去哪里?”齐信不给她开口的机会,自顾自说了下去,“想来,是要回祁家继续当你风光无限的祁家主母吧,毕竟我们将军只是一个落草为寇的土匪,又怎能比得上钟鸣鼎食的祁家。”
“听先生的意思,先生想要让我一女以身侍二夫?”被羞辱到的宋令仪脸色煞白,单薄的身形摇摇欲坠。
最后像是承受不了如此羞辱的闭上眼,发白的唇瓣翕动着要咬出血来,“如果这也是夫君的意思,妾身自然不会拒绝。”
“夫人当真愿意?”
“够了。”一直站在春日落英缤纷落地屏后的秦殊再也听不下去的走了出来,对着齐信说道,“随我出来。”
随着黄梨木雕花开阖上,即便脚步声渐远,宋令仪仍没有放下戒心,后背更是激起细密一层冷汗。
好在她为人做事一向谨慎,清楚有些话只合适带进棺材里。
待离了一心堂后,秦殊满是对他的不赞同:“我说了我信她,为什么你还要去试探她。”
“你究竟是信不过她,还是信不过我。”
捏着扇柄的齐信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,有时候真想用把锤子砸开他脑袋,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,“秦拂衣,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,是不是完忘了她当初对你做过的事,相同的错误犯过一次就够了,你非得犯两次,你说你是不是贱。”
下颌绷紧的秦殊想到那次,黑眸坚定而决绝:“就算这一次还是和前面一样,我也认了。”
何况他有信心,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,所以他信她,愿意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。
扇柄都要被捏断了的齐信简直是要气笑了,“行,我等你有后悔的一天。”
“不过身为师兄的我,还是得要好心劝告你一句,宋曼娘那女人不是你能掌控得住的。”
“夫君,齐先生是不是很讨厌我。”宋令仪伸手抚平他眉间竖痕,似要抚平他的烦躁。
“他这个人看谁都不喜欢,你不必在意他。”秦殊把她当成易碎的瓷器,伸手为她掖好被角,“你身上伤还没好,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,切忌总是胡思乱想。”
两只手攀上男人宽厚肩膀的宋令仪埋进他的胸膛里,眼尾泛红如润春绯,“但先生有句话说得对,我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你为难。夫君不若先将我送出去一段时间。”
“你是我的妻子,你就应该和我在一起,我身为丈夫,哪里有把妻子送出去的道理。”秦殊离开前把她垂下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,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。
“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,不要总是胡思乱想。你要记住,我是你丈夫,自会为你撑起一片天。”
秦殊离开后,宋令仪嫌恶的用手去擦被他亲过的地方,直到擦得一片红肿刺疼才松开手。
分明是他把自己逼成这样的,怎么还有脸说爱她。
前面的出逃只会给下次增加难度,不说明处,暗处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一举一动,特别是那姓齐的狐狸恨不得立马揪出她的错处来邀功。
此番,她又该如何逃出虞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