骤然听到这个姓氏的秦殊捏紧骨指,难掩怒意:“全城戒备搜查他们,找到后不必留活口。”
“必要时,宁可错杀不可放过。”短短几句,全都裹着肃杀的浓重血腥。
关闭了三天的虞城城门打开后,沈确三人分别从不同的城门口出去。
宋明选择的是城西,刚一出去就被埋伏的士兵抓住,他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,就看见自己的视野陡然变低,脸擦过地上沙土滚过都没有半分知觉。
尚且不知沈确三人身份暴露的祁长晏,正让沈妄带着信前往云州借兵。
抵达云州后,沈妄并没有马上表明身份,而是用家主先前教自己的一番说辞,简明说奉朝廷之命,同他借兵平反叛军,还大燕一个疏朗明月,海清河晏。
驻守在附近的将军姓莫,字闻天。
虬髯许久未修整,乱糟糟堆住半边脸的莫闻天得知他是来借兵的,顿时搓着手目露为难,“不是我不想出兵剿灭叛军,只是……唉。”
就在沈妄问有何难处时,莫闻天重重叹了一息:“大人不妨和本将到军营中看看。”
驻守的军队位于两座山中间,近可攻,退可守。
沈妄跟他来到驻扎军队中,本以为见到的会是一支军纪严明,枕戈待丹的军队,但他看着眼前一排排堪比筚路蓝缕,骨瘦如柴的士兵,根本无法将他们和上阵杀敌的士兵联想到一块,倒像是逃荒的灾民。
莫闻天猜到他想问什么,干裂的大掌抚上虬髯,满是忧愁,“不是本官不愿出兵,只是大人您也看见了,本将军实在是有心无力。”
“大人要让本将出兵并不难,只是朝廷已欠了两年的军饷未放,士兵不说能吃饱饭,就连上战场的武器甲胄都没一件,真让他们上战场,和送人菜有何区别。”
谈判到最后,莫闻天直接耍起了无赖。
出兵可以,朝廷得要先把欠了他们两年的军饷还清,还要给他手下的兄弟们安排新的甲胄武器。
见借不到兵马的沈妄只能先回去同家主告罪,“大人,属下无能,并没有借到兵。”
听完全过程的祁长晏对此并不意外,只是拍了下他的肩,“你大哥回来了。”
沈妄听到大哥回来了,眼前一亮,“大哥回来,是不是说明夫人也回来了。”
夫人回来了,他们就能马上启程离开,要知道大人中途失踪离开那么久还没回去,难保不会让有心人起疑。
躺在床上,胸前背后全是豁血口子的沈确不知如何面对家主,不顾身上伤势过重就要滚下告罪,羞愧欲死,“属下无用,没能成功将夫人带出来,还请家主降罪。”
祁长晏扶住他下跪的动作,轻叹了一声:“你知道吗,除了你,宋明章信二人都在出城时被斩杀了。”
“什么!”闻言,沈确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中,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。
一旁的沈妄紧张得朝外喊道:“大夫,快叫大夫进来!”
帐篷中一阵兵荒马乱后,得到自己想要信息的祁长晏掀帘走了出来,眸光寒沉沉眺望着远处山峦。
倒是没想到姓秦的命会那么的硬,当年没能除掉后,才会导致放虎归山。
虽说曼娘在那人手中不会有危险,但在城破时他一个男人竟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,对他来说简直明晃晃的巴掌羞辱。
此辱,定要将他的项上人头砍下来,才足矣泄愤。
秦殊看着下属端来的两颗狰狞人头,倒是可惜让逃了一个
“把他们尸体挂在墙上,对庶民说最近封城就是为了抓住反贼,而非城中各处出现疫病。”
赵伟得知那几人是祁家派来的人后,忧心忡忡,“将军,你说那姓祁的小子会不会跑去云州那边借兵啊?”
“你放心,他借不到兵的。”早在秦殊攻下虞城后,他寄出的第一封信给的就是驻守在青云城外的莫闻天。
虽说他曾是父亲部下,但他不信会有人看在一个过世死人的情分上帮忙,他信的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。天下攘攘,皆为利往。
莫闻天此人不算枭雄,更称不上什么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的忠心耿耿,却是个审时度势的人。
这样的一个人,只要你给他一个选择。
一个虽是庞然大物,实际上内里早已蛀空腐朽,风雨飘摇得要沉湖的巨船。
一个是新生的,有望于改朝换代的新势力。
但凡他聪明些,都知道该选哪一个。
先前喝完药的宋令仪醒来时,天已经黑了,一轮斜月照寒霜,点点辉光缀。
鼻间弥漫的不在是无孔不入得令她难以呼吸的白术气息,取而代之的是她喜欢的清冷梅香。
一直守在床边的秦殊见她醒来,放下看到一半的折子,转身倒了一杯水递过去,“肚子饿不饿,有什么想吃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