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尚将军,当真是善于找寻借口。你我今日才初次见面,又说什么为我而来?"
尚啸苍笑意冷却,眼睛似玄冰,"自然是因为先帝体弱多病,不慎受尔等蛊惑。不然以尔等宵小之辈,如何身居要位?"
赵文升气极道:"你……你,怎可对先帝不敬?"
他义正言辞道:"赵某虽出身不如尚氏这般显赫,可也兢兢业业,对政务不敢有丝毫怠慢。有何处比不上尸位素餐的高门子弟?"
尚啸苍冷哼一声,"想必你便是以此等言辞,蛊惑了先帝,祸乱朝政!"
"你……你信口雌黄!"
尚啸苍长□□地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他看向皇帝。
"你怎么看?"
皇帝被尚啸苍猝不及防地一问,竟不知该如何答。
他全身骤然绷紧,僵硬地转头,求助般地看向太傅,等待着太傅的回应。
皇帝看见太傅面色沉重地点头,便知他的答案。
"尚将军。",皇帝面色悲戚道,"所言……有理。"
"好!来人!",尚啸苍对着身后指挥道,"赵文升此人,最喜蛊惑人心,巧舌如簧。去,拔了他的舌头。"
"是。"
副将上前,命两个士兵抓住赵文升的双臂,而他自己铁钳般的手已扼住赵文升的下颌。
眼瞅着副将的手不断地伸向赵文升,众人不敢直视。
"啊!"
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,声音的主人却不是赵文升,而是满手鲜血的副将。
谁也没想到,赵文升一介文臣,竟会狠狠地咬了副将的手。随后,他用全身力气硬生生挣脱了束缚。
赵文升趁副将不备,抢下对方的刀剑。
他一边用剑拉开与副将他们的距离,一边仰头看向尚啸苍,"我虽无雄厚家族背景,但有这一身傲骨。狗贼,拿命来!"
赵文升举剑向前快速冲去,还未碰到尚啸苍的战马,便被对方一□□进胸膛。
他竟在此时,仍咬牙将刀剑指向尚啸苍。即便被长枪贯穿身躯,他亦无所畏惧。
剑尖却堪堪停留在离尚啸苍几寸之处,再难有力气往前移动。
赵文升的身体,正随着光滑的枪杆快速地向下滑去。
他的头向后仰去,正好可以看到羊车之上的皇帝。
他那沾满鲜血的双手,不断地向后伸去,"陛下……臣……无怨……"
众大臣皆不忍目睹,唯有纪鹞不断向前探看。
她早在吴江被杀时,便被突然挪到自己前面的许瑾欢,牢牢地护在身后。
纪鹞整个人都被隐在许瑾欢高大的影子里。
以致于,她对前方的一切,都瞧不真切。
纪鹞只能看见许瑾欢绷紧的肩脊,以及他的左手正死死地按着腰侧的剑,因怒气而微微颤动。
她伸出食指,强势地钻向,许瑾欢握成拳头的右手。
而许瑾欢对着不断侵入的手指,先是猛然用力握住。
随后,他侧身确认是纪鹞的手,力道蓦地变轻。
他温热的手掌贴着纪鹞冰凉的手指,也冷却了他的怒意。
月亮已不像方才那般跳脱,而是被黑云牢牢地遮住,连一丝余光都不再露出。
众大臣,甚至皇帝,都成了弘野尚氏待宰的羔羊。
没有人知道,这场单方面的屠杀,究竟在何时结束。
他们都在冷风中,等待着尚啸苍的发话,却又怕,尚啸苍真的发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