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尚啸苍正将长枪从赵文升的身上,毫不留情地抽出。
他审视着对面众人的神情,各不相同,有的是恐惧、有的是忠诚,有的是痛心。
"吏部尚书柳勋可在?"
一道消瘦的身影从大臣中走出,许是积年累月的伏案工作压得他的上身微微前倾。
大风吹鼓他单薄的衣袖,他拱手行礼道:"尚将军,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。"
尚啸苍问道:"你便是寒门子弟中,从浊流跨入清流的第一人?听说,我朝其他出身寒微的子弟,皆视你为榜样?"
"不过是些虚名罢了。"
尚啸苍审视着无惧无怒的对方,"你不怕我杀了你?"
柳勋半截黑半截白的胡子,显得格外坚韧与倔强。
"臣早就说过,要杀要剐,任凭处置。"
尚啸苍笑道:"可老夫,不会杀你的。"
"作为次等士族出身的吴江、赵文升,皆被尚将军所杀。又为何,放过我这个寒门子弟?"
"我的父亲曾向我提起过你,说你很是敬重他。虽不知你是如何得到我父亲的认可,但你该感谢曾经的自己。"
尚啸苍的视线停留在,地上的尸体上,"不然,你就同他们一样,丧身此处。"
柳勋垂下眼眸,脸上竟然毫无庆幸之意。
众人都听不清他们两者的对话,只是在心中不禁担忧,或许柳大人,也将命不久矣!
下一秒,尚啸苍命令道:"刘副将。"
"卑职在!"
"清点一百精兵,随我入京。其余者,继续在此处,安营扎寨。"
"诺!"
众大臣不知尚啸苍为何放过柳勋,也无人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。
只见尚啸苍驾着骏马,缓缓地来到羊车附近,勒马停住。
他的视线,始终直视前方,未落到皇帝身上。
"太子,你可曾举行登基大典?何以敢自称为朕?"
尚啸苍的话音,不高不低,恰巧让众大臣皆能听到。
说完,他自顾自地,驾马而去。
身后一百铁骑,快速跟随而去
沙尘飞扬在空中,留下又惊又恐的众人,茫然无措。
好像什么也未发生,只是地上徒留下两个尸体。
内监最先回过神,连忙将陛下高举的传国玉玺,接了下来。
皇帝终于可以放下,早已僵麻的双臂。
内监识趣地用手捏着陛下的手臂,却被他阻止了。
"把方才的手帕,交给……朕。"
刚刚尚啸苍的话,此时还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播放,语气一次比一次刻薄,他却生不出任何怒气。
只是说到朕这个字时,他突然迟疑了下。
"诺!",内监掏出御帕,"陛下,上面都沾上了污血,不干净也不吉利。"
皇帝未曾理会,只是接过那手帕,将冰冷又硬挺的丝帕,轻轻展开,用手指缓缓地抚平褶皱。
他将它整整齐齐地叠起来,郑重地放入衣襟处。
那带着铁锈味帕子,紧紧地贴在心口的位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