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流淌在两人之间,严胜静静看着她,眼底深处似有微光轻漾。
“嗯。”他最终只应了这一个字,转身离去时步履依旧从容平稳。
只是那向来挺直的背影,在廊下月光中似乎比平日柔和了半分。
时玖望着他远去的身影,唇角泛起浅浅笑意。
她再次举起木刀——这一次,动作似乎轻盈了些许。
望着严胜消失在廊道转角的身影,时玖收回目光,唇边笑意未散。
她重新摆好架势,回想着方才他演示的动作,试着调动腰腹的力量。木刀挥出时,果然比之前顺畅了几分。
正当她专注调整呼吸节奏时,那道墨色身影却去而复返。
严胜不知何时已静立在不远处的老松下,手中多了一个素白瓷瓶。
“练后需以药油揉按手腕。”他步履平稳地走近,将瓷瓶轻置于廊边石阶上,“否则明日会肿痛难当。”
时玖有些意外地停下动作:“你特意去取的?”
“顺路。”他答得简短,目光扫过她持刀的手,“继续练吧,我再看看。”
他退至一旁,抱臂而立,月光在他肩头流淌成一道静谧的银边。那姿态看似疏离,目光却始终落在她的动作上。
“手腕再沉三分。”他忽然出声指导,“对,便是如此。”
时玖依言调整,果然感觉发力更顺。她忍不住转头对他展颜一笑:“这样对吗?”
月光下,她的笑容清澈明净。
严胜静默了一瞬。
“尚可。”他淡淡应道,却在同时缓步走近,极其自然地伸出手,轻轻托住了她微沉的手腕,“此处仍需注意。”
他的指尖微凉,触碰却稳而克制。只是短短一瞬的调整,便已收回。
“记住这个角度。”他的声音近在耳畔,依旧平静无波,“今日到此为止,过度练习反伤筋骨。”
时玖放下木刀,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,目光落向那瓶药油:“这个……怎么用?”
严胜略作沉吟。
“坐下。”他在廊阶上示意。
待时玖依言坐定,他便在她身侧不远不近处坐下,取过瓷瓶,倒出些许药油于掌心。
“手。”他简洁地道。
时玖伸出右手。
严胜垂眸,以恰到好处的力道握住她的手腕,另一只手将温热的药油均匀涂抹于她发红的皮肤上。他的动作熟练而专注,指腹带着薄茧,揉按时精准避开穴位,力度不轻不重。
“每练之后,当如此揉按片刻。”他一边操作,一边平静嘱咐,仿佛这只是最寻常的指导,“若无人协助,另一只手亦可自行处置。”
月光洒在两人之间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。他的侧脸在月色中显得格外清俊,长睫在眼下投出细密的影。
时玖看着他专注的神情,忽然轻声道:“严胜。”
“嗯?”他未曾抬眼,手上动作未停。
“谢谢你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“真的。”
严胜揉按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。
“不必言谢。”他依旧垂着眼,语气平淡如常,“既答应教你,自当尽责。”
说完这句,他便收回手,取出一方素帕递给她:“擦净余油。”
时玖接过,指尖不经意掠过他的掌心。严胜神色未变,只从容起身。
“明日此时,若你还想学,可再来此处。”他整理了一下衣袖,月光下挺拔的身姿如孤松照水,“记住,不可贪多。”
“好。”时玖仰头看他,眼中映着月色与笑意,“明日见,严胜。”
他微微颔首,转身离去。这一次,他的步履比来时似乎更为从容沉稳,仿佛方才那片刻的靠近与接触,不过是月夜下一段最寻常的插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