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在身后合上,将乔映绾冰冷的怒火隔绝在外。元一诺背靠着门板,身体缓缓滑落,最终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。手腕上那一圈青紫的指痕狰狞刺目,火辣辣的疼痛不断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。
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乔映绾身上那冷冽的香气,混合着暴怒后的余烬,令人作呕。
她抬起手,看着那圈伤痕,眼神空洞。
真正的“不舒服”?
乔映绾的威胁言犹在耳。
可她早已身处最深的不舒服之中。每一天,每一刻,都在被无形的丝线缠绕、勒紧,直到窒息。
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。
那时候,乔映绾还不是这样的。
记忆像是蒙了尘的旧胶片,断断续续地闪现。是乔映绾穿着毛绒拖鞋,蹲在沙发边戳她的脸,问她“今天有没有偷偷想我”;是她在节目里说漏嘴,被乔映绾抵在化妆间镜子前,带着戏谑的威胁;是乔映绾会在她喝醉后,笨拙地照顾她,哼着跑调的歌哄她入睡……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?
是从那个后台带着惩罚意味的吻?是从那一次次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冰冷的掌控?是从她发现自己是另一个人的影子开始?
那些曾经让她心跳加速、依赖眷恋的瞬间,不知何时,都扭曲成了恐惧和痛苦的源泉。
乔映绾,这个她曾经视若神明、全心依赖的姐姐,什么时候,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?
眼泪早已流干,只剩下心脏一阵阵抽搐般的钝痛。
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,走到床头柜前。抽屉里,放着乔映绾因为偶尔失眠而备着的安眠药。白色的药片,安静地躺在瓶子里,像是一种无声的诱惑。
元一诺拿起药瓶,拧开。
她看着那些小小的药片,眼神茫然。
是不是……睡着了,就不会这么痛了?
是不是……彻底睡过去,就不用再面对这令人绝望的一切?
不用再扮演乖巧,不用再忍受对比,不用再活在那个人的阴影下,不用再被当成一个没有灵魂的替代品……
这个念头一旦升起,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,缠绕住她濒临崩溃的神经。
她倒出药片,一把,两把……白色的颗粒堆叠在掌心,像一小座冰冷的雪山。
没有犹豫,她将那些药片尽数塞进嘴里,拿起旁边半杯凉掉的水,仰头,艰难地吞咽下去。
药片黏在喉咙里,带着苦涩的味道。
她走到床边,躺下,拉过被子盖住自己。
身体开始变得沉重,意识像浸了水的棉花,一点点下沉,模糊。
脑海里最后闪过的,竟然是乔映绾曾经对她露出的、极其罕见的、带着点无奈和纵容的笑容。
那个时候……真好啊……
可惜,回不去了。
黑暗如同潮水,温柔而又残酷地,彻底吞噬了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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乔映绾在书房里烦躁地处理着工作邮件,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。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元一诺刚才那副苍白麻木、逆来顺受的样子,以及她手腕上那圈刺眼的青紫。
心头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,夹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……慌乱。
她猛地合上电脑,站起身,走到客厅。空荡荡的,没有元一诺的身影。她下意识地看向卧室紧闭的房门。
太安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