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说起《奇异志》,楚知言本只是想转移言春和言夏的注意力。可现在这桩桩件件加起来,她倒真有些愿意相信,乐意是被什么人借尸还魂了。
楚知言收敛神色,问道:“她还说了什么?”
言春仔细回想了一番,摇了摇头:“说完那话,世子就一直沉默着给您换额上的丝帕,还有用金银花水帮您擦手心和脚底降温。”
楚知言手心和脚底忽然感到一阵灼热。
她正要问,便听到言春又说:“身上的衣物和擦洗都是言夏和奴婢做的,世子很有分寸。”
楚知言拨弄耳边的头发,遮住发烫的耳垂,又问:“你方才说的小厨房,是怎么回事?”
“是世子让人搭的。”言春解释道:“殿下情况稳定一些后,世子又问了些别的情况,听完之后当即就发了火,把院子里原有的下人都发落了。之后便让人在院子后面临时搭了间小厨房,说以后咱们小院的吃食,都不跟府里一起了,自己想吃什么便做什么,这样才比较放心。”
楚知言闻言,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:“她倒是个聪明人。”
言春立刻反应过来,“殿下的意思是,世子这是在借题发挥。”
楚知言接过言春递来的药碗,拿起银勺舀了一勺,缓缓送入口中。
饶是她从小到大药不离口,早已习惯了药味,也还是被这碗药的苦涩呛得头皮发麻。
言春连忙端过一旁的蜜饯盘子,“这也是世子带回来的。”
楚知言捻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,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便冲散了舌根的苦味。
“武郡王常年公务繁忙,对府中琐事自是不甚上心。武郡王妃去得早,府里没有主母主持大局,这武郡王府,早就是冯碧兰的一言堂了。这小院里的下人,怕是十有八九都是她安插的眼线。”
她顿了顿,又道:“而乐意的外祖家,向来与她不甚亲近。她看似是武郡王府说一不二的世子,实则内无靠山,外无助力,这些年在府里过得怕是并不轻松。从前那般纨绔嚣张,或许都是装出来的假象。现如今她这般动作,怕是想借助本宫挣脱冯碧兰的掌控。”
这个乐意,着实心思深沉,藏得够深。
想到这里,楚知言心里反倒松快了不少。
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,也没有平白无故的善意。
她这般费心费力地照顾自己,为自己出头,不过是另有所图罢了。
这样也好。
毕竟,有利益交换的关系,才更牢固,也更让人心安。
她现在想要的,不正是这样一份可以互相利用的同盟吗?
她忽然又想起什么,问道:“那些被发落的下人,她是怎么处置的?”
“世子原本下了令,要每人杖责十棍,以儆效尤。可那些人一跪下求饶,哭哭啼啼的,世子就改了主意,只把他们关入柴房思过了。”
言春斟酌着补充了一句:“奴婢瞧着,世子倒像是真的心软了。”
心软?
楚知言眸色沉沉,思索起来。
是真的心软,还是故意放长线钓大鱼,藏着更深的算计?
现在还不好说。
一切,都为时尚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