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努尔正在学校礼堂排练毕业演出。舞台上,孩子们围成一圈,每人手持一块透明发声板,正练习一段集体朗诵:
>“我说话,故我在。
>我听见,故你存在。
>声音不是空气的振动,
>是灵魂与灵魂之间的绳索。”
她看见我进来,立刻跑下台,围巾的一角还沾着粉笔灰。
“老师,你怎么来了?”
我蹲下身,把那张纸蝴蝶递给她:“这是你写的吗?”
她接过看了看,眼睛一下子红了:“嗯……我想妈妈要是能看到就好了。”
“她看到了。”我轻声说,“而且不止她一个人。”
我把芯片连接到教室的公共音响,按下播放键。
起初只有嗡鸣,但几秒后,一个温柔的女声浮现出来,带着轻微电流杂音,却无比熟悉:
>“小努尔,妈妈今天给你织完围巾啦。以后冬天就不会冷了。记得要多吃蔬菜,睡觉盖好被子……还有,不管别人怎么说,都要相信自己值得被爱。”
孩子僵住了,呼吸几乎停止。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
“是你母亲最后留存下来的声音片段。”我说,“我们找到了她接入系统的私人通道,虽然肉体已经消逝,但她的意识残片一直漂浮在网络深层,直到‘归零协议’开启。”
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,砸在地上发出细微声响。
“妈妈……”她对着空气伸出手,“我戴了围巾,真的很暖和……我也……也很想你。”
那一刻,音响突然自行放大音量,更多声音加入进来??
一位父亲向儿子道歉:“那天我不该骂你是废物,其实我一直以你为荣。”
一名护士对逝去病人低语:“对不起没能救你,但我每天都记得你的笑容。”
还有一个稚嫩童声反复说着:“爸爸,我不是故意弄丢钥匙的,我真的找了好久好久……”
整个礼堂被声音填满,仿佛所有未能传达的情感都在此刻找到了出口。
小努尔忽然抬头看我:“老师,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?”
“你说。”
“我想把妈妈的声音,放进言语纪念馆的主墙里。”
我摇头:“不用放进去。”
她愣住。
“因为……”我握住她的手,“我们要建一座新的墙。不叫‘共担者名录’,也不叫‘牺牲者名单’。我们要建一面‘幸存之声’墙,专门收录那些差点被世界吞没,却最终被人听见的声音。”
她怔怔地看着我,然后猛地扑进我怀里,哭得像个终于找回归属的孩子。
***
七天后,市政府批准了“幸存之声”扩建计划。选址就在原疗养院废墟之上,象征意义不言而喻。
施工第一天,工人们在地下挖出一台严重锈蚀的录音设备,型号早已停产三十年。技术人员修复后发现,里面竟存有一段未标记音频。
播放时,全场寂静。
>“各位同事,我是李宛。如果你们听到这段录音,说明‘归零协议’已成功触发。
>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,但请记住:技术从来不是答案,人心才是。
>我们建造‘副本0’,不是为了让机器替我们受罚,而是逼人类重新学会承担责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