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砰!”
琴弦,断了。
琴音,戛然而止。
如果说先前宴席上是一片如水安静,那么现在,就似头顶乌云沉压、脚下漩涡酝酿,俨然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掐噤。
在小远哥背对众人时,谭文彬站在。。。
梅园村的梅花在第七日凋零,花瓣如血烬般沉入泥土,没有腐烂,也没有随风飘散,而是像种子一样钻进地底,悄然蛰伏。陈默离开时回头望了一眼,那片梅林静得诡异,枝干依旧扭曲,却不再渗出红汁,仿佛痛哭过后终于闭上了眼睛。他不知道,那些花不是死去,是在等待下一个开口的时机。
回城的车程颠簸漫长,山路蜿蜒如肠,窗外雾气渐薄,城市轮廓浮现。高楼、广告牌、车流、霓虹??这些他曾熟悉到麻木的景象,此刻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,模糊而疏离。他低头看着掌心那七十三颗语珠,如今只剩一颗贴身收藏,其余已交予“第十桥驿站”。可他知道,真正的重量不在珠子里,而在听过那些话的人心里。
手机震动,新消息弹出:
>【第十桥驿站】
>任务归档完成。
>下一区域待定。
>特别提示:近期全球“沉默事件”频发,语能波动异常上升,请保持设备在线,随时待命。
他关掉屏幕,闭上眼。脑海里仍是小女孩抱着语珠喊“妈妈”的那一幕。那声音清亮如泉,却带着六年的淤积与颤抖。那一刻,祠堂塌了墙,地窖现了罐,连百年不开的梅都为之绽放。可他也明白,花开终有落,言语一旦出口,便无法收回??有些真相,比缄默更沉重。
抵达市区已是深夜。他没回家,而是去了驿站设在旧图书馆地下室的数据中心。这里原是市立档案馆,后来因经费削减关闭,被“第十桥”秘密征用。铁门厚重,需虹膜+声纹双重验证才能开启。门开刹那,冷气扑面,夹杂着老纸张与电子元件混合的气息。
“你来了。”一个女声从阴影里响起。
是苏晚,系统分析师,也是“心网”项目主控人之一。她戴着黑框眼镜,发丝微乱,眼下有浓重的青影,显然已连续工作许久。桌上三块显示屏同时闪烁,数据流如瀑布倾泻,其中一块正播放着梅园村祠堂内壁剥落后显现的文字影像。
“你们还原了多少?”陈默问。
“百分之六十二。”她调出一段波形图,“语珠的情绪残留非常稳定,甚至能反向推演出说话者当时的生理状态??心跳、血压、脑电波。最惊人的是……它们在互相连接。”
她点开一张三维模型:七十三颗语珠的虚拟投影悬浮空中,彼此之间延伸出淡金色细线,交织成网,中心位置空缺一角。
“还差一颗。”她说,“就是你留下的那颗小女孩母亲的语珠。它的情感频率与其他不完全匹配,像是……独立的节点。”
陈默沉默片刻,从内衣口袋取出那颗晶莹剔透的珠子,轻轻放在金属托盘上。
仪器嗡鸣启动,扫描光束掠过珠体。刹那间,整个房间的灯光忽明忽暗,所有屏幕同时跳出同一行字:
>检测到高密度悲恸波段(强度等级:Ω)
>触发记忆回溯协议
>是否加载?
苏晚看向他。
他点头。
画面缓缓展开??不是录音,也不是文字,而是一段**视觉化记忆**。
镜头从高空俯视:一座城中村的工棚区,铁皮屋顶在雨中泛着灰光。镜头下移,穿过锈蚀的窗框,进入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屋子。女人坐在床沿,怀里抱着一部老旧手机,屏幕亮着,显示时间是2015年12月23日凌晨两点十七分。
她正在录语音:“宝宝,妈妈好累……老板克扣工资,工友排挤我,下雨天床铺全是潮的。我想回来,可来回车费要两百,我舍不得。你说要是我能撑到年底,给孩子买双新鞋……”
话未说完,门外传来粗暴踹门声。
“林秀芬!出来!你欠的住宿费三天了!”
女人慌忙关掉录音,起身开门。镜头随之切换至走廊视角:一个胖男人叼着烟,身后站着两个保安模样的人。
“我不是昨天说了会补吗?”女人哀求。
“补?你都说了三天了!今天不交钱,就滚出去!大冬天你也敢赖?”